那女孩此时被逼得腰部以下都化为了根须,正在黑雾的包裹下疯狂挣扎乱舞,面上的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听到苏越心的话,她只轻轻眨了眨眼,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跟着便将脸转向了旁边。
她这态度让苏越心有些头疼。
平心而论,找到这副本波ss的过程远比她所想得要顺利。就像白露说的,这个树鬼只有雌蕊,所以她就从白露那里拿了一朵雄花当饵,特意跑到白露所指的怪物活跃地带晃荡。为了能更加引起对方注意,她还刻意地放了一些血。
她记得那树鬼曾提过,自己的身上,有她喜欢的味道——既然喜欢,那就多闻闻好了。
效果远比她想象得好。在处理了两拨被血液气味吸引而来的野怪后,她成功地蹲到了这个树鬼,并以自己体内的黑雾,顺利压制住了她。
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这个树鬼能欺负白露,无非是因为占了地利的便宜,单论实力,实际也没有高明多少。苏越心当初能将白露吊着打,现在对付她,自然也不在话下,甚至因为有白露的练手,操作起来还更熟练些。
她现在比较烦恼的就是,这个树鬼,她不愿意和自己说话。
当时是她说要找自己聊聊的,现在这态度算个怎么回事?
苏越心有些烦躁。
“按照常理来说,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和你多沟通一下,在确定无法说服后,再采取一些比较不和平的措施。”苏越心淡淡道,“但我现在有点赶时间。所以我觉得这个流程可以适当简化一下。”
她冷漠地抬手,手中一柄电焊枪正喷吐着高温烈焰:“我再给你二十秒。再不表态的话,我就默认可以对你不客气了。”
树鬼女孩:“……”
她盯着那喷火的电焊枪看了一会儿,眼神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又默了几秒钟,才终于不甘不愿地发出声音:“你现在对我,也不客气。”
“很客气了。”苏越心诚恳道,“如果你没杀那些人,我本来还能更客气些。”
“……莫名其妙。”女孩抬头看向苏越心,腰部以下的根须挣扎得更厉害了,“他们进来了,就是我的食物。我猎杀我自己的食物,你们为什么要多事?”
苏越心歪了歪头:“我们?”
“就是你们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女孩不知想起了什么,语气忽然变得激动起来,“这里明明是我们的领域,我们的家!你们非要把我们的家弄得奇奇怪怪的,家里不自由了,食物也变少了……”
“你们的食物,指的是活生生的人。”苏越心无奈纠正道,“将你们留在外面,反而是不合适的。”
树鬼女孩只当没听见她的话,还在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她说话时嘴巴不动,只从腹腔内发出声音,单从这个表现来看,她的发育实际还不如白露。
“你们不经过我们的同意,就改造我们的家,还搞来另一个人,抢我们的树和地盘……你们凭什么?她又凭什么?”
“……关于这点,确实是我们疏忽了。”苏越心沉默了一下,坦然道,“真的很抱歉。我们之前调查时,并没有发现你的存在,如果知道你在的话,我们不会贸然派人进来的……”
“你们当然不会。”树鬼冷冷道,“你们肯定会派一个能打的先进来,把我们都处理掉,再堂而皇之地鸠占鹊巢。”
那倒不一定……苏越心在心里回答道。
对于已经和副本产生联系的自然波ss,贸然杀掉是很有风险。最好的结果莫过于谈妥收编,其次就是将人控制住,将之编为关卡的一部分,就像秀娘那样。
但看这树鬼目前的态度,苏越心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和她“谈妥”……
控制起来再交由策划部处理安排倒是个思路,问题是她得赶去白河那边,时间上不是太充裕。
“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苏越心决定还是努力一下,“你真的不考虑换个环境吗?其实我们的福利待遇很不错……”不管是对战俘还是对职工。
那树鬼女孩怔怔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轻轻笑起来,从肚腹内发出一阵苍老粗粝的声音。
“果然,果然和他说的一样。”她低声道,“你的态度,和他说的一模一样。”
“他?”苏越心拧起了眉,“谁?”
“一个过路的好心人。”树鬼的女孩喃喃道,一直无神的双眼突然透出奇异的光彩,像是想起了什么万分迷人的事物,声音也变得陶醉起来,“他教我们如何藏起来不被看到,教我们怎么将已经关闭的穴口打开……他身上也有那种很诱人的味道,但他比你香多了。”
她将目光转向苏越心,脸上的笑容变得古怪起来:“他还有话托我们转告你。”
“他让我们和你说,‘苏越心,你怎么还有脸叫这个名字?母亲对你已经失望透顶’。”
她说着,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嘲讽地看向苏越心,身下的根须狂舞着,像是一只陷入癫狂的章鱼。
她不知道那人为什么托她转达这么一句话,但她能猜到,这样的话语,不是用来诛心的,便是用来讽刺的。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苏越心,但若是能让她不开心,自己也足够过瘾了。
苏越心听了,却只露出很深重的困惑。
“好的,谢谢你的转达。”她琢磨了一会儿,很认真地道了谢,“虽然我基本没怎么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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