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轶忽地愣了下神,在夜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仅能辨别出他的一个模糊的轮廓,他侧过头时能看到他眼鼻下巴构成的弧线,没有光并不妨碍她微微愣怔,认识丁琎这么些天以来,似乎此刻的他才是最真实最本质的,有脾气有野性,是丁琎而不是一个军人。
她心里没由来的涌现出一股想要作画的强烈欲望。
“看来你没撒谎。”
周轶看到他脑袋一动,她确定他在看她:“你真的会抽烟。”
丁琎掸了掸烟灰,没回应她。
周轶向他走近一步,逼得他没办法忽视她:“你在生我的气。”
是肯定而非询问的语气:“因为我刚才‘吻’了你。”
丁琎往后退一步,心底那股焦躁的感觉更盛了,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她说话时带着疑惑的天真,和清醒时判若两人。
“周轶,我说过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丁琎嗓音低哑,隐隐暗含着警告,和今天下午的劝告不同,这次是危险的。
周轶不以为然:“不过是个游戏,再说……我没真的亲到你。”
她说着自顾盈盈地笑了,笑声清透,薄纱似的会罩上人的心头,极具迷惑性:“没想到丁队长你还挺清纯坚贞的。”
丁琎一点都不觉得好笑,甚至有点愠怒,他觉得不能任由她这样无法无天下去了,他有必要和她把话说清楚。
他把烟掐了,沉着嗓认真道:“周轶,陆谏他……很爱你。”
“嗯?”
她似不懂,但丁琎以为她在装傻,他把话直接摊开说:“你作为他的女朋友应该对他忠诚,而不是……”
挑逗他。
夜色泼墨似的,丁琎没能看到周轶由瞪大的双眼和微张的唇瓣组成的一脸惊讶的表情:“女朋友?”
丁琎缄默,周身散发着沉郁的气息。
周轶反应了几秒,突然就明白了这两天丁琎对她态度反常是为何了,她失笑:“陆谏没告诉过你——”
她话至一半蓦地顿住,眼珠子睩睩一转。
丁琎问她:“告诉我什么?”
周轶的情绪平静了,语气也和缓了下来,她状似随意地提了一嘴:“我和他分手了。”
丁琎闻言眉头一皱,这还真是他没想到的。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去年。”周轶还停了几秒,像是在回想,“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说他又要消失一段时间,我受不了了就和他提了分手,他同意了。”
丁琎想起陆谏从内地回来执行绝密任务时的确情绪不佳,那时他以为他只是对接下来的任务有所担心,并没有往他私人感情受挫这方面去想,毕竟他和他的“一一”在一起了这么多年,他以为他们的感情很稳定,没想到最后还是败给了聚少离多这个军队里最常见的分手理由。
如果周轶说的是真的,而陆谏却把邮件发给了她,这背后肯定是有他的用心的。
周轶好像也想到了邮件这件事,她讥嘲道:“我以为他给我发邮件是想求和,现在看来显然不是,他更有可能是不想让我好过。”
丁琎立刻否定:“他不是这样的人。”
周轶无意和他争论陆谏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望着丁琎眼神灼灼,又把话题拉回到了一开始的时候:“既然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你刚才对我的指控就是无效的,我并没有背叛陆谏。”
她往前跨一步,重新拉近了和他之间的距离,仰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现在是自由身,我有追求其他人的权利。”
她的鼻息喷在他的下颌上,他一个晃神竟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丁队长,你觉得我怎么样?”
周轶这话问得很直白了,丁琎不会听不明白。
他拉开和她的距离,隐藏在夜色背后的表情先是愕然后是冷凝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离谱的话,黑暗中他的视线攫住她的脸,他沉下声:“你喝醉了。”
周轶又笑了:“那我明天酒醒了再和你说一遍。”
丁琎简直搞不清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此刻到底是清醒还是糊涂:“你知道你现在这话什么意思吗?”
“当然。”周轶眯了下眼,他的轮廓更清晰了,她说话声嗡嗡的有点朦胧,“你让我有画画的冲动,我喜欢让我有灵感的风景和人。”
她语气又变得有些懒散,浑不在意又胸有成竹般:“我猜我这样的女人你应该不太喜欢,但是我还挺喜欢你的,所以——我来追求你怎么样?”
饶是丁琎一时也被她这不知该用直白还是直率来形容的话语给镇住了,他没有回应,是不知该作何回应,在此前他还没碰到过像她这样单刀直入的女人。
丁琎并不相信她所说的,他觉得她在把他当成一个消遣,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向危险的轨道滑去的苗头,军人的直觉告诉他,这可能是她的报复,她不满他把她留在了域城,更有可能是她醉酒后的胡言乱语,是一个陷阱,他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失足踏进去。
她说的话完全是诱饵,更荒唐的是他竟然不是毫无感觉,面对她的勾引他居然需要动用到自己的自制力。
特战队队长这个特殊身份意味着危险,丁琎明白他给不了别人正常的生活,所以对于终身大事他很少去考虑,甚至已经做好了把一生奉献给“雪豹”的准备,但他并不抗拒动情,也不刻意保持单身,只是周轶不行,就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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