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向周围团团一揖,道声“失陪”,便驾着云向徐掌门避居的高塔飞去。
青衣女子好整以暇地等着,众人也都翘首以盼,心中暗自揣测这块奇异的石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执事长老折返回来,他的脸色煞白,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向青衣女子道:“掌门让老朽问阁下一句话。”
青衣女子道:“你问。”
朱长老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说出下面的话需要莫大的勇气:“这可是羲和心?”
不等青衣女子作答,少年的声音又响起:“徐望仙还有几分眼力。”
朱长老早有所料,闻言依旧悚然,颤声道:“既如此,阁下的要求,徐老掌门全答应。”
这番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太极台边一片哗然。
在场每个人都是听着羲和的传说长大的。
传说天地未分时,自混沌中诞生一对双生姐妹神祇,姐姐阳神羲和,妹妹冥神夕暝,两人起初如胶投漆、形影不离,可慢慢生出嫌隙,最后反目成仇。
在开天辟地的乾坤一战中,姐姐羲和杀死了妹妹,割下她的头颅、切开她的身体,夕暝的头颅化作月亮,皮肉化作大地,骨骼化作山脉,血化作河流,独独留下一颗心脏没有变化,深埋在幽冥下。
姐姐羲和也已力竭,割下自己的头颅当作太阳,剖出自己的心脏与妹妹的心脏埋在一起。
这段故事在清微界家喻户晓,连三岁小儿也能讲得头头是道,但是并没有成人把这种邃古的传说当真,按照正统的说法,乾坤之战的传说只是象征着天地初分时阴阳二气相生相克。
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们,传说中的东西真实存在于世间,何其荒唐!
然而又由不得他们不信,除非整个烛庸门都被收买了,连隐世避居的徐老掌门都陪他们演戏,否则他们只能相信。即便不是“羲和心”,这也是一块足以打动徐老掌门的宝物,比紫阳金魄珍稀百倍,因此连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也只能给它当炉引。
有人疑惑:“羲和是至明至阳之神,为何这所谓的‘羲和心’看着却有股阴邪气?看着心里发寒……”
便有更熟知典故的人解释:“羲和虽是至阳之神,心脏却是至暗至阴之物,妹妹夕暝与之恰好相反,这便是阴阳相生、阴中有阳、阳中生阴的道理。”
又有人危言耸听道:“传说羲和心是阴煞大凶之物,此不祥之物现世,恐怕天下要大乱。”
一人笑道:“眼下还不够乱?听说连九大宗门的地界都有冥妖出现……”
“乱上加乱……”
众人议论了一阵,声音渐弱,朱长老方道:“神兵不比凡器,耗费的时日也久一些,开炉、引火、熔铸、锻打、淬炼各需七七四十九日,不知阁下可等得?”
这一等便是大半年时间。
少年的声音里似有些不满,勉强道:“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先将就着。”
朱长老又道:“不知阁下仙府何处?徐老掌门说待剑铸成,他要亲自送到府上。”
青衣女子道:“倒不用劳他大驾,剑成之日,我家主人自会亲自来取。”
众人闻言又是一惊,他们见那青衣女子剑法出神入化,以为这剑便是她替自己铸的,没料到在她之上还有个“主人”。
再一看她装束,分明是个青衣小鬟的模样。
一个婢女都这样厉害,那主人不得高到天上去?
朱长老沉吟道:“尊主人将重宝托付于敝门,敝门荣幸之至,不过毕竟兹事体大……”
少年笑道:“啧,你怕担不起这个责任么?不用怕,若是有人敢来偷抢,我们不来寻你烛庸门的麻烦,只去找重玄算账。”
青衣女子道:“没错,横竖我们也不认识其它门派的禽兽。”
这话乍一听没有道理,可仔细一想,似乎又有那么一点道理。他们这么一说,便是有人觊觎这羲和心,也得掂量掂量,不但惹了这些高深莫测的神秘人,还得罪重玄,这把剑便是到手,又能不能留住?
众人都以为来人藏头露尾,必是要将身份隐瞒到底,谁知那少年话锋一转:“既然他们这么好奇,不如你把脸给他们瞧瞧。”
青衣女子轻笑一声:“我怕吓着他们。”
一边说,一边抬手摘下敷面的青纱。
?
众人都好奇什么样的脸会吓着他们,伸长了脖子看着,可当他们看清那青衣女子面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张脸白得像纸,脸上什么也没有——竟是个纸糊的傀儡。
傀儡术早已失传,且被视为旁门左道,只有一些路数不正的散修,会做些傀儡帮自己做杂活,但是这样的纸傀儡,即使在傀儡中也是最低等的一类,充其量只能拉拉车。
要操纵这样粗制滥造的纸傀儡运剑,不啻为异想天开。
然而如此荒谬的事情就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由不得众人不信。
场中余下的重玄弟子脸色都已白了。
若说方才青衣女子接连重伤玉面天狐和崔羽鳞,让他们重玄颜面扫地,现在则是将重玄的脸面放在地上狠狠地踩——堂堂重玄两位仙君,竟然被一个低等纸傀儡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都带着看好戏的心情看向重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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