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长来了,听完男人的遭遇,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火车上这么多人,男人都不能确定钱到底是在上车前丢的,还是上车后丢的,上哪儿去查。
“厂子里本来给我买的卧铺票,我是看那个大娘心脏不好,才好心换的,之前在候车室那大娘就坐在我旁边,你们让我先过去问问,万一是我换票的时候掏掉了,被人捡着了呢……”
男人绝望了半天,说出自己的怀疑。
他钱虽然放外套口袋,可也是放在贴里边的口袋里的,别人除非近身往他胸口掏,否则也掉不了,思来想去半天,觉得很有可能是自己在和大娘换票的时候,顺手给掏掉了的。
刘美云本来是要走的,听到男人这么一说,脚步就停了下来。
“你是辽省国棉三厂的?”
男人本来还在求列车长他们通融自己去卧铺车厢问问,突然看到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女孩儿,梳着两条大辫子,穿一身绿军装站在自己跟前,他晃了下眼,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怎么知道的?”
刘美云见他没否认,便直接把刚才看到的情况,朝列车长一反应。
这下,几个人都沉默了。
除了那个丢钱的男人,他一把抓住刘美云,激动的问:“同志,你说真的,你真的看到我们厂子的批条了?”
刘美云皱眉,把胳膊抽出来,“我就看到半截,是写着辽省国棉三厂,你们自己再去调查一下,去晚了可能什么都没了。”
刘美云说完就走。
回去路上,还遇到来找她的陆长征。
“怎么去这么久?”陆长征看到人没事,眉心才舒展了些。
刘美云就把刚才的事跟他一说。
陆长征皱眉,“我们先回去吧,他们肯定马上就会过来调查的。”
刘美云点头,回到车厢后,视线往上铺瞧了眼,看见那大娘正盘腿坐在床上,眉开眼笑的和隔壁床的人唠嗑。
看到她,还习惯性的瞪了一眼,刘美云也习惯性无视。
前后不过五分钟,列车长就带了两个乘务员和那个丢钱的采购往他们这节车厢来了。
刘美云和陆长征把位置让出来给他们。
“什么钱,我没见着,你们怎么冤枉人呢!”
“还有没有天理了,欺负我个老婆子,反正我身上没钱!”
也不管男人和列车长怎么劝,女人就是咬死不承认身上有钱,哪怕之前提醒她掉东西的那人,也跟列车长反应是看到从女人身上掉下来一张印着国棉三厂的信纸。
“那纸是我地上捡的,咋啦,还不许人捡废纸回家烧柴火!”
“我一个农村婆子,身上哪有钱,你们这些黑心肝的哟,也太欺负人了!”
女人躲在床铺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像受了天大委屈一样,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大娘,你刚才不还花3毛钱买了份肉菜,身上咋可能没钱。”隔壁床之前和大娘说过两句话的女人看不下去,插嘴又提了句醒。
她之前因为只舍得花两毛钱买份素菜,还给这大娘好一顿挖苦,这下可不逮着机会找补回来。
周围人一听,再看那大娘身上穿着补丁连补丁的褂子,破棉絮都露出来了,可不像是会舍得花钱买肉菜的人,除非真的天降一笔横财。
车厢里顿时窃窃私语,好些人已经开劝,让大娘把钱还给人家,更有人直接嚷嚷着搜身。
“凭啥让你们搜身!你们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告你们耍流、氓!”
列车长和乘务员一脸黑线,好话硬话都说尽,大娘就是油盐不进,连耍流氓都说出口了,但凡有点脑子,她一个都能抱孙子的年纪,也不会张嘴就胡咧咧。
这么破罐子破摔,只能给人感觉,那钱就在她身上。
“婶子,你说你心脏不好,我好心把自己的卧铺票换给你,你不能反过来害我吧,那钱是厂子里的,你要是拿走了,我回去工作都保不住,我家里上下十几口人,都靠我这一份工资吃饭啊!你这是不要我活了!”
腊月的天,男人急得满头大汗,看着也是可怜。
公家的钱啊!还是三百块,车厢里的人好些这辈子都还没见过那么多钱呢!
眼瞅着这么一车人都拿女人没办法,列车长也不能真的开口就强行搜身吧,要搜出来倒还好,可万一没搜出来,这个女人往上头一闹,他自己的工作保不齐也得丢。
就在双方都僵持不下的时候,刘美云站出来了。
“列车长,我刚看见往前两节车厢,好像有巡逻队的同志吧?这位同志丢的300块钱,可是国家的资产,要是有人捡到或者用其他手段得到,拒不上交的,这可是侵吞国家财产,挖社会主义墙角,情节严重的,是可以拉出去枪毙的。你不好管,不如让前头那些巡逻队的同志来管吧。”
一听到枪毙,车厢里顿时安静。
连在上铺哭哭啼啼的女人,都不自觉的收了声,两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看向刘美云,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婶子,这位小同志说得没错,你要是再不配合,我们只好把你交给巡逻队了,在这之前,我们会在这儿守着,你不能离开床铺。”
列车长被磨没了耐心,觉得这注意是真不错,让他头疼的人,到了巡逻队那儿,指不定得多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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