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见叶汝真下车,便有人指指点点。
风里隐约飘来一两句:
“就是她,昨天就是她护着萧怀英。”
“她跟萧家一伙的……”
“……”
王府长史前来迎接。
就在傅振生同长史寒暄之际,风承熙低声道:“你说错了。”
叶汝真眼看这群情激愤的场面,顿时把那一点儿女小情小绪抛到了一边,闻言心中一凛,不知他发现了什么要事,问道:“什么错了?”
“不是跟漉梨浆一样甜,”风承熙一字一顿,“是比漉梨浆还要甜。”
叶汝真:“………………”
这样的……真的不是昏君吗?
今天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
瑞王府的正堂中,蜀中几乎所有有头脸的官员都来了。
姜路与唐远之就坐在瑞王身边。
叶汝真看见唐远之,眼皮就忍不住跳了一下。
唐远之敢把风承熙的真实身份告诉瑞王吗?
如果告诉了,瑞王是站在姜家那一边对风承熙赶尽杀绝,还是遵从圣命,还萧怀英一个清白?
崔复也在场,对着风承熙笑容满面。
若不是这么多大人物在场,场面又颇为肃重,他定要迎上来跟风承熙好好亲热地招呼一番。
这大腿果然没抱错!
萧怀英被带上来。
他已经被换上囚衣,身上戴着木枷,脚上拴着锁链。
本就是病弱之身,光是带着一身枷具走到大堂上,就已经快要耗空他所有力气。
叶汝真见他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不由有些担忧。
但萧怀英看着虚弱,目光却比昨天要坚定许多,王府长史问一条,他驳一条,从蜀锦被换说到府兵从未出门,字字清晰有力。
“如今说来,你是不承认王阿福是被你的人所杀?”
“草民足不出户,与王阿福非但无怨,素日还有旧,为何要杀他?”
长史道:“难道不是因为王阿福率众在萧府门前讨要工钱,让你怀恨在心吗?”
萧怀英道:“我家的布庄里,从未欠过任何织工一文工钱。”
长史点头,命传证人。
一时,上来几名妇人。
长史问:“你可认得这几位?”
萧怀英眯起眼睛细瞧了一会儿,点点头:“眼熟,应该是在铺子里见过。”
“这几位都是你家铺子里记录在册的织工。”长史说着,问她们,“你们当中有谁被欠了工钱,今日说出来,王爷定会替你们做主。”
几名妇人齐齐跪下,有的说自己被欠了三个月工钱,有的说自己被欠了大半年工钱,有的说自己去年的工钱还未拿到手。
萧怀英脸色发白:“你们若当真是我家的织工,怎能如此信口雌黄?”
几名妇人垂头不语。
叶汝真凑近风承熙耳边,说了几句。
风承熙起身道:“王爷,下官知道还有一位证人,不知可否略等一等,请那位证人过来?”
瑞王和颜悦色道:“尊使所请,岂敢不从?来人,去传。”
风承熙派出随从带路,片时,封氏被带了过来。
叶汝真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有些担心封氏不敢过来。
封氏跪下,回禀道:“小妇人在东家做工已经有八年了,年年的工钱都是按月发足了的,生意忙时还另有赏钱。便是之前东家封铺,也给每人多发了两个月的工钱,让我们另寻门路。”
说着问那几人:“你们同我一道去账房领的银子,你,还有你,当日还约一道去裁衣裳,都忘了吗?”
那两人神情有些慌张:“这……你怕是记错了,没有的事。”
其余人也道:“是呀,定是你记错了,没有你领了我们却没领的道理。难不成,你是额外拿了钱,要替他们说话吗?”
封氏并非善言之人,闻言气得怔住:“说话要凭良心,哪个额外拿了钱,哪个受天打五雷轰!”
妇人们眼看着就要在大堂上吵起来。
风承熙道:“这好办,既然裁了衣裳,那把成衣铺子的老板叫来认一认便知。再去家家搜搜看,谁家有说不清来处的银子,有突然多出来的东西,谁便是额外拿了钱。”
妇人们顿时又有些慌了,皆不敢说话。
便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阵阵喧哗,紧跟着像是无数人在大喊:
“血债血偿,以命抵命!”
“处死萧怀英!”
瑞王皱了皱眉:“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
侍卫进来回道:“天气太热,王阿福的尸首受不住,已经开始发烂了。”
瑞王问怒道:“昨日验完尸不是该封棺吗?怎么烂不烂的,他们都知道了?”
侍卫道:“那王刘氏自己开了棺……”
验尸之后,哪怕仵作手艺再好,尸身也会受损。
再加上天气火热,开棺之后呈现在百姓面前的是副什么景象,定是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这么久时间以来,锦州人对萧家和萧怀英的怨气就像是锅里的油,越烧越热,此时一瓢冷水下去,终于炸开了锅。
忽然外面经过的丫环一声尖叫。
瑞王已经很是烦乱,闻声一声怒喝:“吵什么吵?又怎么了?!”
下人急忙回禀:“外、外头那些百姓往院子里扔石头,砸着了丫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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