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想到,数字没错,是停产时间错了。
厂里的规矩,填报表时要将修理机器的时间放在备注栏里。
舒泉今天刚上班时得知修机器,于是前两个小时的备注里的确写了修机器,可在后面的四个小时里,她都写了修理机器。
修了六个小时的机器。被车间组长看到这个报表后,当场给舒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接而立刻打电话,想到江景兴不在,就打电话给正牌的,管理整条线的线长李飞。
江景兴只是管理两条线前头的。
李飞一来,就被组长劈头盖脸一顿骂,奈何李飞脾气好,愣是一句话没说舒泉,被骂完就走了。剩她和组长两个人待在一起。
车间那么多人来来往往,看他们的人也多。
舒泉脸都红了,羞耻心从上而下蔓延出来。
组长嘴里说着不耐烦的话,又对舒泉翻了个白眼,将报表改完离开了。
她咬着下唇,有些委屈,却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委屈的理由,的确是她的错。
被骂了,却依然要做事情。舒泉走到货架旁查找需要抱的料,那个位置是个空地,陈博洛刚巧能看到。
舒泉更是无地自容,她只能低着头看货架。货架上永远是满满当当,物料员永远不会让它空闲。
可满当的坏处是,舒泉找不到缝隙将料抱出来。
费了一番功夫才抽出来,她抱起来时,放料的空脆盘划了下她的手,舒泉倒吸一口气。
压了会板子,陈博洛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走的不快,像是在琢磨,又像是无所事事。
他走到舒泉身旁,弯下腰扔了个垃圾,接而装作闲聊般的站在她桌旁,看着她压板子,勾勾唇,问道:“刚刚说你什么了?”
明明不是那么委屈的事情,可陈博洛一问,她就觉得好烦躁。
大概是当着那么多人面骂了她,让她驳了面子才会委屈的不行。
“我报表写错了。”舒泉看着陈博洛,“被她发现以后就骂我呗。”
陈博洛没说话,半晌,他冷嗤一声,鼻腔里发出气音,似是不屑。
舒泉望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压板子。
本以为两个人再没话题后,陈博洛会离开,可余光撇了有一会,他还是站在自己桌旁。
舒泉呼吸顿了顿,有些小心的抬起头,撞入对方眸中。
她轻咬舌尖,问道:“江景兴请了多久的假啊?”
陈博洛:“两个小时吧。”
舒泉张张嘴巴,不可置信地问道:“还可以请两个小时的假啊。”
闻言,陈博洛眼带笑意的睨了舒泉一眼,他语气温和,夹杂着笑意,轻声说:“不然呢?”
舒泉也笑,“我不知道诶。”
——话题结束。
舒泉抿嘴,不知道再该说什么。她不是一个经常同异性相处的人,在学校时那些男生也都以正常的心理去直视他们,而不是暗恋,喜欢这样的。
她沉默,手中的动作不停。
“我昨天…”陈博洛突然说,“昨天下班回去的时候我朋友要去人才公寓那。”
舒泉抬头,同他对视,听到他在和她分享生活,也乐意倾听,“去人才公寓啊?”
陈博洛点头,“对啊。”
“那么晚了,第二天还要上班,你们去人才公寓干什么啊?”舒泉道。
陈博洛挠挠鼻尖,平淡地说:“我朋友非要去捣台球,我就陪他一起。”
她点头,不知道怎么回复。
于是一个话题再次结束。
陈博洛是怎么样的人呢?
是会主动靠近女生的人?是对女生都会主动说话的人?是爱和别人分享生活的人?
答案无可厚非,舒泉似乎看的明白,她内心甜蜜摇摆,整个人似乎都有些飘飘然,嘴角的弧度也没下来过。
陈博洛离开没多久,江景兴回来了。
舒泉的位置靠在门口,一转头就能看到门,于是江景兴回来时,舒泉立刻就发现了,她和他对视时,江景兴说:“大姐好好干活啊。”
舒泉笑着点头。
“就你刚刚不在她还被马姐骂了呢。”陈博洛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说话时语气戏谑,舒泉听着很不舒服。
应该是看到江景兴回来,他想和他说话才走过来的。
可是关她什么事情呢?为什么要告状?这种事情应该她自己说啊,为什么呢。
舒泉没看陈博洛,装作不熟的模样。
她看到江景兴收起笑脸,接而同陈博洛一起离开。
舒泉独自生闷气。
她和陈博洛终究不熟,没到了解彼此的程度,也没到那种能看出彼此不开心的心照不宣。
陈博洛和江景兴似乎很熟,两个人一直聊天,也没工夫搭理她。
只是江景兴偶然会过来和她说话,一口一声大姐的叫着。
等舒泉再次去一二线后面抱料时,江景兴已经不在陈博洛身旁了。彼时陈博洛正一个人站着,似乎在发呆。
舒泉抿唇,推着车。她想要主动说话,以缓解她单方面的苦闷。
于是走到陈博洛身旁时,她语气轻快,夹着笑,她说:“哥,辛苦啦。”
一秒。
两秒。
没有得到回应。
舒泉看着陈博洛,他一眼都没有看自己,明明自己就站在他的身边,可他就是不说话,垂着眸不知在思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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