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霄:“这就走了?不等他吗?”
宝鸾:“要等吗?”
李云霄犹豫道:“那就等等?毕竟他特意赶过来替我们解困。”
其实她是不想等的,可是班哥说了让她们等等,她总不能直接走人吧?
换做以前,她说走就走了,哪里管得别人说什么?但今天着实是吓住了,她隐隐觉得班哥踹门的那一脚原本是要落在她身上,他砍断长案的那一剑原本也是要落在她脖子上的。
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怒气,好似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瞪她的时候像是要将她活剥了。
李云霄暗自思忖教训班哥的可行性,正想着,蓦地听见轰隆一声响,是从南院里发出来的声响。
不一会,帘幔被人拨开,少年款款入内。
李云霄本来都已经恢复内心的宁静,一见班哥,顿时惊慌,往宝鸾身边挨。
宝鸾偷偷窥睨班哥,他脸上没了来时的假笑,沉着脸不苟言笑,坐姿端正。
“走吧。”他漠声吩咐车夫,始终未曾看过她。
一路回宫,马车寂静无声。
半月后,宝鸾听说,南院关了,南院所有的花郎全都被罚去城外做佃农。
曾经风靡长安贵妇圈的南院花郎,如今沦落为田间种地的汉子,贵妇人们叹息不已。然而,纵使她们有怜香惜玉之心,这一次也不敢轻举妄动。
南院过去之所以屹立不倒,是因为它背后真正的主人乃是齐家人,齐家人背靠皇后,齐家人名下的产业自然无人敢动。南院被抄一事,着实令人震惊,在皇后被御史台连连弹劾的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事,背后势必有一番激烈的政治博弈。
风不动时,长安万事皆安,风一旦起,长安城一花一草皆是龃龉。
李云霄听说南院被抄时,跑来找宝鸾。
姐妹俩一起逛过窑子后,关系拉近不少。
李云霄很是担心:“不会是因为我吧?可是明明没人知道我们俩逛了那地方。”说完,又苦大仇深道:“算那小子有良心,没有将那日逛南院的事告诉别人,宫里至今无人知道我带你去过南院。”
宝鸾摇摇头:“不是因为你。”
她这么肯定,李云霄反倒不高兴了:“万一阿娘就是为了我呢?听说这次去抄南院的人,是阿娘的亲信。”
宝鸾心中嘀咕:那叫壮士断腕,自证清白。
就算她再如何不懂朝政,也知道皇后不可能为了李云霄去抄一个南院。深受贵妇人们追捧的南院,绝不仅仅是一个销魂窝,它让那些贵妇人们无形中向皇后靠拢,齐家人敛财是其次,无法言说的好处,远远大过银钱。
李云霄又不是第一次去南院,要抄早抄了,何必等到现在。
皇后为了自己的脸面,不惜与太子阿兄反目成仇,又怎会为了一个没有任何政治筹码的公主,亲自打自己的脸?
能让皇后派出亲信抄南院,可见其后的拉扯不同寻常。
宝鸾猜想是太子做的。
可谁让太子做的,又如何将事情推动到现在这个局面,她就猜不出了。
“放心好了,南院被抄,和你没关系,和我也没关系。”宝鸾自信满满道,“倒了一个南院,还会有第二个南院,长安城永远不缺销魂窝。”
李云霄勉强接受宝鸾的安慰:“好吧,等我寻到比南院更好的地方,我们再去玩,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忘带钱袋。”
宝鸾没什么兴趣,但还是应下了:“好。”
结果没过几天,传来李云霄被禁足的消息。
宝鸾一阵心惊,下意识想到之前南院被抄的事。
打听后得知,李云霄被禁足的原因是她喝醉了酒跑到太液池泛舟,结果突然跳湖差点没游上来。据身边伺候的人说,当时李云霄大喊大叫见鬼了,脑袋一栽就进湖里了。
李云霄险些成了李氏皇族第一个醉酒溺死自己的公主,圣人很是生气,责令她不许再喝酒,禁足半年,谁都不许探视。
对于李云霄这种终日沉迷玩乐的人而言,禁足她,尤其是不许她和外人见面这一条,比杀了她还难受。
仙居殿连续好几天都传出惊天嚎哭声,据路过清思殿的宫人说,那是二公主要酒喝要出门玩的哭喊声。
宝鸾摸摸心口,朝清思殿的方向看去。
诡异的感觉油然而生,她忍不住想:南院被抄,李云霄被禁足,应该和他没关系吧?
宝鸾如是这般想了又想,傅姆在旁边闲话:“听说圣人又夸了六殿下,还将接待使臣的事派给他。以前崔侍郎在长安时,礼部接待使臣,都由崔侍郎出面,前些日子还有人说呢,朝中少了崔侍郎,无人压得住那些使臣。”
另一宫人道:“圣人点名六殿下接待使臣,可见在圣人心里,六殿下和崔侍郎是一样的人物。”
崔玄晖出使□□后,礼部侍郎的位子刚好有缺,圣人便下旨让远在千里之外的崔玄晖补了这个缺。侍郎再往上升,便是尚书,礼部最高长官。
十九岁的侍郎,长安城独一份。更别提他回来后,圣人会如何封赏。
若能兵不见血刃瓦解□□八部部落,待崔玄晖回长安,如今的礼部尚书必要易人。
“接待使臣,不是要会说他们的话吗?”一宫人插嘴问。
“六殿下会说,说得可溜了,一点都不比崔侍郎差。”傅姆信誓旦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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