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活着还好,等李崇死了,她们还要帮李家养个寡妇不成?
曹氏觉得棘手,但不是不可行,认真跟云巧说说,云巧不是记不住。
像干了活有饭吃的规矩云巧不就记得很清楚吗?
鸡打鸣云巧就起了,理好被褥,拨了拨窗台的花儿,端着盆去灶房打水洗脸,一进灶房就被曹氏拉到灶台后,手里塞了个热乎的,剥了皮的鸡蛋。
云巧下意识地缩手,曹氏握着不让,“奶专门给你煮的,快尝尝。”
从小到大,云巧哪儿有过这种待遇,把盆搁到灶台上,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接过蛋,两口吞入腹中。
曹氏一脸嫌弃,面上却笑着,“好不好吃?”
云巧点头,开口满嘴鸡蛋味儿,“比生鸡蛋好吃。”
曹氏没问她哪儿来的生鸡蛋吃,揭开小锅的木锅盖,舀了半勺热水倒盆里,亲自拧帕子给云巧擦脸。
云巧有点噎着了,说话含糊不清,“我自己洗得干净。”
“还想吃鸡蛋吗?”
云巧站着不动,老实说想。
“你听奶的话,奶明个儿又给你煮鸡蛋。”
所谓反常即为妖,搁谁都会对曹氏突如其来的关心感到害怕,云巧是个例外,她仰起头,任由曹氏给她擦脸,眯眼笑道,“好啊。”
曹氏第一次给云巧洗脸,感觉她不是很丑,顶多眉毛乱了点,眼睛小了点,皮肤黑了点以及模样傻了点。
五官跟老三像极了,老三是她肚里出来的,再丑能丑到哪儿去?村里人就爱煽风点火胡说八道,白白坏了云巧名声。
其他人还睡着,照理曹氏该喊他们起床,今个儿曹氏却没催促,仔细给云巧洗了脸,回屋拿自己的梳子帮云巧梳头发,还将云惠的衣服给云巧穿上,满意后领着她出门了。
天色将明未明,曹氏上了年纪眼神不太好,就挽着云巧的手,温声和她说李家的事。
云巧倒也实在,想着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无论曹氏说什么,她都不顶嘴,就看到花儿忍不住摘,其中两朵紫色细长的花瓣分外特别,她给曹氏。
曹氏笑眯眯摇头,“你玩吧。”
“奶帮我插头上。”
正常人哪会往自己头上戴花,曹氏表情有点僵,拍掉她手里的花,“咱不戴花啊。”
云巧不应,捡起地上的花,自己往发髻上插。
曹氏顿时冷了脸,知云巧听不进话,抢过手丢得远远的,“待会奶帮你弄,想戴多少都有。”
只要过了李家那关,别说两朵花,云巧满头戴花她都懒得管。
一听这话,云巧又乖巧了,进了李家院子还跟曹氏说她要摘很多花,红的黄的紫的白的粉的。
曹氏敷衍地说好。
可惜这趟并不顺利,听明来意,悦儿娘就笑曹氏老奸巨猾,找冤大头竟找到李崇头上,哪怕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李崇还有脑子,以李家的条件,不至于沦落娶个丑姑娘。
曹氏自觉丢了脸,拂袖就走。
走出院门惊觉云巧没跟上,回头找云巧。
呵,人正蹲篱笆边玩蚂蚁。
李家嫌云巧丑不假,估计最重要的还是云巧傻,她凶云巧,“你就不会安生点吗?”
如果云巧能像小时候安静,她敢拍着胸脯说没人看得出云巧是傻子,像她不也好多年才发现这点的吗?
在李家碰了壁,曹氏浑身不得劲,地里碰到人问她去李家干什么,她也三缄其口。
小曹氏猜到事情没成,识趣地站得背着红薯藤蹲远远的。
沈云山等不急,装模作样挖了几锄地就跑到曹氏跟前,一脸希冀问道,“奶,悦儿答应了没?”
曹氏忍不住摁他脑门,“奶为了你什么脸都丢尽了。”
“到底成没成?”
曹氏哼哼,“没成,人家嫌云巧丑。”
这个在沈云山意料之中,可关乎自己亲事,他急了,“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
曹氏也没辙,如老头子说的那样,卖呢卖不出去,丢呢云巧会找回来,大发慈悲嫁都没人要,愁死个人,叹气的功夫,沈云山又快哭了,丢下锄头就要去找李悦儿。
曹氏扶额,“奶再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难不成把云妮卖了?”
云妮值钱,值多少曹氏心里没数,只记得有次人给五两银子的高价,后来过路的人牙子告诉她,以云妮的姿色,五两银子少了,卖去江南,少说得值上百两。
上百两啊...
曹氏做梦都不敢想的数。
听沈云山说卖云妮,曹氏没有否认。
沈云山重新燃起希望,折回身,一脸狐疑,“奶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跟你说过多少回,咱家有田有地,不兴卖儿卖女那套了。”
“奶喜欢云妮,将来让云妮给你摔盆吧。”
“......”
曹氏这个岁数,最忌讳别人咒她死,哪怕沈云山说这话没有恶意,她也往心里去了,一巴掌拍到沈云山膀子上,“我供你吃供你喝,没见你把我挂嘴边,天天悦儿长悦儿短的,真要喜欢她,给她做上门夫婿去。”
祖孙两就在地里吵了起来。
四周都是玉米杆,外人看不清地里发生的事儿,沈云山气狠了,真要去找悦儿提入赘的事儿,曹氏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好说歹说把人留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