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给你家老爷子收拾衣服吧。”最好老爷子和从前似的,去哪儿一会儿就离开。
等上车时才想起来,竟然忘了和家里那边核实一下,那个所谓的姑父越澈离开了没有。
转念一想,人肯定早就走了。
没看看现在都晚上十一点多了。
毕竟越澈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屈尊来谢家一趟就不错了,还待到这个时候?就是家人答应,他身后的团队也不会答应啊。
三叔和爷爷也就晚晚回来后,睡眠好些,眼下还是别打扰他们了。
殊不知谢家客厅里,越澈却是依旧坐在原处——
从谢薇去世,到现在二十年间,越澈再没被允许踏足谢家。
包括谢薇的葬礼,任凭他跪在泥水里,都没能被允许再见谢薇一面。
也因此之前离开谢家客厅时,骤然回头瞧见电视镜头里一晃而过的那张熟悉脸庞,再有谢家客厅依旧一如往日的摆设做背景,越澈一瞬间竟恍惚间觉得,好像是谢薇又回来了似的……
看他僵立在客厅大门那里,坐在电视机前的谢锦程和谢景行只做不知,照旧沉默的对着没有声音的电视——
虽然找回了晚晚,可不代表他们就不想念谢薇了。只是不想晚晚的心情有一丝阴霾,才默契的把所有的伤全都埋在心底。
而正如于伯所说,白雁蓉不说话做她自己时,真的和谢薇挺像的……
至于说越澈这个不速之客,要来拜访时,他们没同意,可耐不住现在越澈势头太猛,过来谢家做说客的人来头一个比一个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谢锦程也就做主点了头。
却也和来人说明,他们只是允许越澈进谢家,并不意味着,就是和越澈和解,换句话说,想要和解,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也是不可能的。
随着郊外农场结束,电视机的蓝光暗淡下去,衬的枯坐在客厅里的谢锦程和谢景行父子侧影尤其凄凉。
越澈怔怔的瞧着两人——
相较于越家那边,越澈最初体会到的来自家庭的温暖,其实是谢家。
虽然一开始,谢家人对他的存在不是一般的抵触,甚至小舅子谢景行,那样斯文内敛的一个人,知道他和谢薇恋爱的消息后,直接破防,跑去“劫持”了越澈。
到现在,越澈还能记起,脸上挨了一拳后的酸痛滋味儿。
可后来,也是这个小舅子,在自己面临困境被人羞辱时,一次又一次的站在前面……
事实上不止谢景行,岳父谢锦程包括其他两个大舅哥,对他何尝不是如此?
就比如说他爱吃甜口这样的生活习惯,越家那边就是父母,都没人记得——
一个被视为废物的隐形人一样的存在,家族那边,根本没人会在意他喜欢什么。
倒是谢家那里,岳父在不得不接受他后,两人只吃了一次饭,就记得牢牢的。
那之后每当他和薇薇回来,离他最近的地方,总会摆放不同类型至少两三盘的甜食……
这么想着,视线不觉在茶几上一盘有些冷掉的杏仁小饼干上停了一下——
当初他最爱的就是这种坚果类的甜食。
每回和薇薇一块儿回来,茶几上必然已经放好了烤好的各类小饼干,如今瞧着那熟悉的形状,嗅到熟悉的香味,越澈才恍然,是不是从前吃的,其实也是谢景行亲手烤的?
眼睛一时越发酸涩。
眼瞧着谢景行上前一步,扶住谢锦程,父子俩就要往楼上去,越澈忽然就上前一步:
“爸,三哥……”
谢锦程身子一踉跄,一下撞到了旁边的茶几上。
谢景行也倏地转回头来,瞧着越澈的眼神冰冷而苍凉:
“带着你的人,离开……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谢家……”
“你们怎么能这样……”跟在越澈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女子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不满,“要不是看在越大师的面子上,你们以为我愿意来……”
越澈却是猝然回头,厉声道:
“住口!”
女子顿时噤声,脸色也变得苍白——
身为灵舞者,她何尝被人这么给过难堪?
可偏偏越澈的身份,是她根本不敢挑衅的。再有她心里,对越澈也不是一般的崇拜……
不敢对越澈表现出不满,却是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谢家人身上——
不过是被灵舞者协会给拒绝的家族罢了,有什么好傲的。
这么想着,又是沮丧又是恼火——
过来之前,她还想着,知道自己这个灵舞者肯纡尊降贵,过来给他们治疗,谢家人不定多激动呢,结果倒好,竟是直接吃了个闭门羹不算,眼下还被崇拜的人呵斥……
“我会走……”越澈手掌不自觉收紧,“就让她帮着治一下……”
之前还满腹疑虑,一个小综艺,何至于就能惊动谢景行?
却在瞧见白雁蓉那张脸时明白了一切,原来,还是因为对方长得像薇薇啊。
再结合之前谢家认了个假孙女的传言,越澈内心越发升起巨大的悲恸——
难不成老爷子真的行将不治?不然,三个大舅子,怎么也不可能出这样的昏招。
“就当看在,薇薇的面子上,治一下……”
一句话没完,谢景行忽然抄起茶几上冷掉的水,想要砸出去时,却被一直沉默的谢锦程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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