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别这么说……”越澈喉头发哽,“当初是我不好……”
“外公,我没有埋怨您,”谢林晚眼睛也是一片酸涩,“我只是想您了……”
她真是被之前梦中的生死相隔给吓到了。
这会儿即便外公就在身边,谢林晚依旧是心有余悸。
“我听周迟那小子说你做噩梦了?”谢景予跟着下来,俯身仔细看谢林晚的神情,心疼道,“眼圈都有些发青了,果然是没睡好……”
“舅舅……”谢林晚又拉住谢景予的衣袖,不期然想起梦里谢景予踽踽独行时的悲怆,眼圈更红了,“舅舅你答应我,不管遇到多大的坎,都不许一个人离开,要是你走了,我一定会很难过很难过……”
谢景予明显怔了一下,迟疑了一下道:
“你的噩梦里,有我?”
谢林晚没说话,却是更紧的攥住谢景予的衣袖,含泪的眼睛从谢锦程身上,挪到谢景予身上,又停在谢文潼身上,然后是默默注视着她的三舅谢景行……
看谢林晚明显是惊吓过度的模样,谢景予也不敢让她松手,只温声道:
“傻孩子,别怕,梦都是相反的……你看我们不都是好好的吗……”
倒是谢锦程皱了一下眉头——
和寻常人家相比,他们这些古老的巫祝世家,还是有些特别之处的。比方说家族中,每隔几代,就有人无师自通占卜之术,甚至精神力特别强大的,还会做预知梦。
眼下看谢林晚的模样,竟然是谢家这么多人都入了她的梦,最后的结果还很是……
慢慢在谢林晚旁边坐下:
“晚晚还能想起来,你都梦到了什么吗?”
“我……”谢林晚明显就有些犹豫——
虽然是梦,可还是觉得,有些太不吉利了。
好一会儿才道:
“我梦见,外公,走了……”
又看向谢景行:
“三舅,疯了……”
再把视线停在谢文潼和谢景予身上:
“二哥,没有挺过去……然后予舅舅,就一个人离开,再没有回来……”
“果然是个傻孩子,”谢景卿还没意识到什么,神情温和中又有着傲然,“大舅向你保证,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这么多年,他这么拼命,不就是想要护住谢家每一个吗?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唯有谢景予抓住了一个盲点,神情顿时就有些紧绷:
“那你呢,晚晚?你,在哪里?”
刚才谢锦程突然让谢林晚述说她的梦境时,谢景予无疑也想到了家族札记中记载的那些奇异的事。
当谢林晚说他会因为没办法救下谢文潼就选择自我放逐时,谢景予脊梁骨那里忽然就有些发凉——
那样的事,他是真有可能做出来的,如果不是那天晚晚攀爬在楼梯上拦住他,他说不定早就离开了。
毕竟,虽然谁也没有说过,可私心里,谢景予一直以为他自己是谢家的一个耻辱。
身为谢家家主,不但没能把谢氏发扬光大,反而让谢氏陷入那样举步维艰的境地,再有姚秀明对他的一再羞辱……
甚至这么久以来,谢景予心底始终还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等谢家彻底安稳,谢林晚有她幸福的人生后,他还会离开——
他算什么谢氏族长,就是死后也没脸去见地下的祖宗,倒不如索性死在没人知道的荒野里,也算是他应得的……
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压在心底从没有跟人说的痛苦,竟然会成为谢林晚噩梦中的现实……
“我……”明显没有想到谢景予会问道她,谢林晚咬了下嘴唇,神情就有些躲闪。
谢景予看出不对,和谢锦程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开始一阵阵发冷——
如果真是预知梦,那他们最不能忍受也最在意的,不是自己会遭遇什么,而是谢林晚。
“所以说,你也……”谢锦程垂着的手猛地一紧。
谢景予一颗心也仿佛被人用力攥住:
“晚晚你的意思是说,在你的梦里,我们,把你给,丢下了?然后……”
然后晚晚没人护着之下,也,步了他们的后尘?
仅仅是这么想着,谢景予就觉得无法承受……
“没有,没有……”谢林晚明显有些被谢景予浓重的负罪感给吓到,慌忙摆手,“其实,其实在梦里,我,我比你们走得还早……”
“是因为,心脏病?”谢景予眼神一厉。
看谢景予神情过于紧绷,至于说旁边的谢锦程和父亲越澈还有几个舅舅们也全都是如临大敌的模样,谢林晚吓了一跳——
明明是她做的噩梦,怎么大家的模样,好像做噩梦的人是他们似的?
“所以说果然是梦吗……”谢林晚嘟哝着,语气就有些虚弱,这么说着,忙又强调了一句,“这么长时间了,我不是没发过一次病吗……”
应该是精神力日益发挥作用的缘故,谢林晚直觉她现在的身体,真的好多了,不是有时候看到自己的病例,她自己都会忘了,还是个心脏病人呢。
又重重强调了一句:
“只要我们所有人都好好的,我肯定没事的……”
“我真的一点事都没了没事了……”谢林晚忙晃了晃谢景予的衣袖,想要转移大家的注意力,无奈谢景予一时半刻明显没有办法接受谢林晚也会离开这件事,就是为了安慰谢林晚露出的笑,瞧着也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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