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拨开芦草后指着人碾过的痕迹:“这儿有人走过,都开出一条路了,小姐把手给我,仔细着脚下。”
这段路倒也不长,很快就见到观音庙门,看见庙里有烟飘出,方知里面是有人的。
白芷扶着她进去:“我听人说这庙很灵的,京里的贵人都爱来这儿,多数都能如意。”
晏汀乖巧的看了她一眼。
庙里正在礼佛的人听见声派了人出来查看,那小妮子瞧见人后,哒哒哒的跑回去汇报,晏汀前脚才迈入庙门槛,就被正面一双蛇蝎的眼睛吓住了脚。
裘薇熙:“怎么是你?”
只见裘薇熙从蒲团上拍拍裤腿站起来,然后把手里礼佛的长香递给下人插入熏鼎,她皱着眉头绕着晏汀打量,见她面色红润病气全无,就不难猜到,她嫁入朱家的这些日子生活滋润得很,忽然就想起来裘逸轩说的那事。
她冷不丁一笑:“三夫人也来礼佛啊?不知求的是什么?这庙可灵着呢。”
晏汀淡然:“随便求求。”
“也是!”裘薇熙盯着她,话里带刺,“随便求求,求个……心安理得。”
晏汀微微错愕。
她不明白裘薇熙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裘薇熙错开她的眼,阴阳怪气的诋损她:“这佛祖是个人都能求的!也不挑!”
白芷算是听明白了:“裘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来求个心安理得的人该是裘小姐吧。”
白芷指的当然是朱妙春一事。
裘薇熙抬手想给了白芷一记响亮的耳光却被晏汀给挡住了,她才因朱妙春的事情被罚过,眼下可不敢再犯,只能僵持着默默收回手。
忽然想起什么,她歪头冲晏汀一笑:“三夫人年轻貌美,不趁着这个时候再寻一个依靠?我这里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就在裘府里头当差。”
晏汀一笑:“裘小姐还是先把自己给嫁出去吧。”
她这句话既挖苦了裘薇熙以她现在的名声洛阳无人敢要她又在讽刺她想嫁入瑾王府却不得。
裘家的丫鬟怕裘薇熙又惹出事端抢在裘薇熙对晏汀动手之间就拽住了她。
裘薇熙看了丫鬟一眼,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才出来,就忍一时风平浪静吧,更何况晏汀早已嫁人,对她也没什么威胁,她也没必要跟她你死我活,保不齐她有一天还真能嫁入裘府,成为她的嫂嫂。
诚心理完佛,二人远路下山,白芷诚心诚意的劝她:“眼下老爷也来了洛阳,小姐左右是逃不掉了,倒不如顺了瑾王的意,先让他把你从朱家接出去,也好过成天担惊受怕的强。”
晏汀认真考虑着白芷话里的道理,原本是她想等瑾王玩腻了放她回潮州,可是现在清风堂搬来了洛阳,她的后路已经被斩断,还不如先顺从瑾王的意思,先去他府里,日后若有机会,再与晏父说清楚,一道再搬回潮州也不迟。
“驾——”
“以安哥哥!”
“吁——”
大道上漫天黄土,烈马一声仰天长鸣,便止住了脚步。
裘薇熙喜匆匆的跑过去,她穿着大红色的云锦裙,大仰着脑袋满眼欢喜的盯着马背上的男人:“以安哥哥是来这儿狩猎的?”
陈自修追上来:“春日里野兽多,裘丫头来玩不?”
“好呀好呀。”裘薇熙说。
邵准盯着芦草某处降紫色的小点儿眸子眯了眯,下一秒夹紧马腹,伸出手想要上他马背的裘薇熙当即傻在了原地。
一阵风吹起了晏汀鬓角的碎发,她扭着头用云袖挡着脸,待那疾风过处,回头,马背上的男人用马鞭霸道的抬高她的下巴,粗粝的倒刺,蹭得她浑身发痒,这一幕,不禁让人想起她初来乍到时,被人当街截了花轿,那时,他就是这么戏弄的她。
邵准眉目浅笑:“求了什么?”
晏汀回:“没什么。”
邵准弯腰凑近闻她脸蛋上的脂粉香:“求佛还不如来求孤。”
“以安哥哥。”裘薇熙往这边跑,“以安哥哥,以安哥哥和朱三夫人认识?你们在聊什么呢?”
邵准拉紧缰绳打直后背,迎着橘色的春光睥睨一切:“夫人说想去看看狩猎。”
晏汀眸子一动。
邵准唇角含笑:“求孤带她去呢。”
晏汀:“……”
实在是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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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裘薇熙同乘马车上万寿山后晏汀始终不曾与邵准说一句话。
上次瑾王府的不愉快她记着呢!
就连陈自修也瞧出二人之间的小别扭了,在看到晏汀无视邵准递给她的男装后,他愈发确定了这一点,更加觉得好笑:“难不成她是因为上次的事生你气?”
邵准皱眉看他:“什么事?”
“宣仪阁的事啊。”
连陈自修都看明白了可是邵准没反应过来:“关宣仪阁什么事?”
邵准叉着腰就往草地里走。
陈自修拽了根狗尾巴草:“那是哪事?”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从何说起。
总结下来就是——他气晏汀不在意他,而晏汀自然是被他那些混账话给气的。
“跟你也说不明白!”只留下这句话,邵准就往行宫里走,“我找她去!”
“以安哥哥。”
裘薇熙一口一个“以安哥哥”叫得可甜喽。
“以安哥哥今天英姿飒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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