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禛把大婶的话说了一遍。
周智道:“没人会在意一辆路过的马车,即便咱们找到卖菜的,只怕也拿不到线索。”
秦禛也明白这一点,但刑侦人必须以事实为依据,而不是猜测。
二人不再交谈,快步来到桥下。
一个卖菜的中年人在桥下的空地上摆了个菜摊,正在卖小葱。
秦禛等他做完这单生意,问道:“大叔,有个事想跟您打听一下。”
她和周智依然穿着皂服。
卖菜大叔不敢造次,接过客人递过来的大钱,赶紧说道:“官爷请讲。”
秦禛道:“今年端午节前一天,咱这一片走丢一个姑娘,您听说过这事儿吗?”
卖菜大叔道:“听说过听说过,小姑娘长得水灵着呢,不瞒您说,我当时还看了好几眼。这都过去半年了,人找了吗?”
秦禛摇摇头,“您能不能仔细回忆一下,那天有没有比较特殊的情况?比如,那姑娘的身后,十几丈远的地方,跟着一辆缓慢行驶的马车,从这里下桥后,马车的速度忽然就快了起来。”
“这……”卖菜大叔搓了搓大手,“当时都快中午了,我当时忙着收摊,只看那姑娘两眼,没怎么注意其他的啊。”
他很惭愧,打了一躬,“对不住了,实在帮不上忙啊。”
其实,这种情况下,催眠可能会得到一些东西——秦禛会催眠术。
但如果凶手不是见色起意,而是有意为之,那么他的马车一定不会有明显标志,车夫也极可能做了伪装。
而且,催眠太过玄奇,一旦做了,不知周智如何做想。
就……算了吧。
秦禛和周智遗憾地离开菜摊,等到粱显三人,一起回了衙门。
开会。
尽管大婶说听到了喊叫声,但不能百分百证明,发出声音的人就是虞玉竹,所以,粱显等人了解到的情况仍需要汇报。
然而,粱显等人并未在虞玉竹惯常走的路线上找到独居者。
综合大婶和卖菜大叔得到的消息,几乎可以确定,虞玉竹确实在他们怀疑的那条胡同里被劫持上了马车。
周智主持会议,“知道案发地点,但线索断了,大家再想想,看看能不能再抓出一条来。”
粱显和房慈一起看向秦禛
大赵道:“说实话,人肯定死了,就算不死也找不着,就算找着了,人也活不成了,不如换下一个案子吧。”
秦禛放下石墨条,说道:“如果下一个案子还没线索怎么办,继续换?”
大赵不以为然,“那有什么办法,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吧。”
秦禛懒得理他,把蒋文成写的名单给周智,“周伍长,这是蒋文成的同窗和同年的名单,我建议大家分头查查他们。”
房慈不明白,“为什么查他们,不是没有仇家吗?”
粱显叹了一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可见女孩子长得太漂亮不是什么好事。”
大赵坐直了身子,“有道理,这还真说不定。”
周智飞快地看了一遍名单,手指在几个名字上点了点,“没凭没据的就去查了,会不会……”
秦禛笑着摇摇头,“咱们穿这身衣服肯定不成,得偷偷去查。”
房慈道:“他们都是读书人,一些是虞老先生的学生,另一些已经考中童生,前途无量,这样做值得吗?而且,这么多人,需要不少功夫,咱们会不会在做无用功?”
大赵又来抬杠了,“你小子不懂了吧,咱们这一行,多数做的都是无用功。”
周智道:“被人发现也是麻烦事,我同意去查,但大家务必谨慎,不能被人看出破绽。”
秦禛补充道:“事情不大,不用太紧张,稍微注意一下就行。另外,我想说两个关键点,一是他们必须有独门独院的住宅,或是有别院,二是五月初四当天,他们有没有过异常举动,过完端午后经常出门,夜不归宿之类。”
周智连连点头,“小猫说得极是。”
他觉得,秦禛话虽不多,但每次给出的意见都能够化繁为简的,就像迷雾中的一盏气死风灯。
中午,大家一起吃了饭,下午去吏房,让小吏帮忙找到今年考中童生的名单。
再根据蒋文成的名单找到了对应档案,秦禛把家庭背景和家庭地址一一抄写下来。
之后,一干人重新回到九柳胡同一带,对蒋文成的几个同窗进行一对一的询问--这些同窗都不是童生,忌惮较少,调查就进行得顺利。
总共七个人,秦禛走访了其中两个,此二人都有时间证人,不具备作案条件。
下衙前,大家在办公室碰了个头,基本上可以确认:蒋文成的同窗暂时没有问题。
这是之前已经想到的结果,大家没什么好抱怨的,收拾好办公室,准备一起下衙。
几人一出门,张文才就从隔壁走了出来,“老周,咋样,破了一个没有啊?”
周智道:“一个没破,你们呢?”
张文才拢了拢身上的棉大氅,他五短身材,把棉大氅穿得像口水缸,“一样,都他娘的陈年旧案,上哪儿破去。回家,内子今儿生辰,可得早点回去。”
“祝嫂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寿比天高,福比海深。”
“事事顺心,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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