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在侧院,远离大雄宝殿。
秦禛进去时,一干男仆人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打马吊,吹牛皮。
她的到来让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秦禛。
秦禛镇定自若,飞快地把十几个人扫了一遍,衣裳颜色对得上的,身高对不上;身高对得上的,衣裳颜色又对不上。
她问离她最近的一个男子,“屋子里还有人吗?”
男子道:“有,有有几个,正在睡觉。”
琉璃问道:“衣裳整齐吗?”
男子有些发懵,“整,整齐。”
秦禛进了第一间禅房……
禅房是大炕,躺在上面的人一目了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看完了全部。
并没有符合条件的人。
这大概就是秀女们无人离开护国寺的原因?
毕竟,只要找不到凶手,就找不到幕后操控者。
如果幕后操控者就在这些秀女之中,那么秦禛真要佩服她一下了——心理素质非常不错。
这样的人进了宫,陆皇后只怕不是对手。
秦禛铩羽而归,一路思忖着回了程氏所在的精舍。
秦祎也在,他拿到了香客名单——昨天和前天来寺的香客寥寥无几,即便来了,也是为了法事和听禅等相关事宜,无人前往后山。
程氏让陈妈妈给秦禛倒了热茶,问道:“怎么样,有收获吗?”
秦禛把经过讲了一遍。
程氏道:“这可难了,珍珍打算怎么办?”
秦禛放下茶杯,“下人中没有凶手,还可以查一查今天早上都有什么人来过,或者……”
她本想说,是不是有哪个和尚被收买了,但这样胡乱猜测程氏肯定要不高兴,就咽了回去。
秦祎对此案兴趣极大,立刻说道:“我这就去问问。”
秦禛同意了,“好,我陪母亲去法会。”
法会在第三重院落举行。
秦禛和程氏进去时,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法师正坐在禅垫上普法,法相庄严慈悲,言谈从容流畅。
母女俩坐下时,一些姑娘们偷偷看过来,又马上回过去,恢复了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
吴家姑娘、赵家姑娘、陆家姑娘都在。
除赵家三姑娘没有回头之外,其他几位姑娘与秦禛的视线都有过接触。
郑三不在。
秦祎说,护国寺的住持精通医术,已经给她接过骨了,问题不大,等顺天府来人就可以回京了。
秦禛多看了几眼赵家三姑娘,她端坐于禅垫之上,扬着小下巴,听得极是认真。
阳光从东边照在她的侧脸上,肌肤莹白,散射出一层光晕,有点像圣母。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对刚从后山回来的秦禛竟然丝毫不感兴趣。
这么有定力的女孩子可不多见。
秦禛对赵三有了几分探究之意。
法会持续的时间很长,待结束时已经快中午了。
一干贵人们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相扶着往精舍去了。
秦禛问程氏,“母亲常来护国寺,听说过赵三姑娘吗?”
程氏道:“不曾听说过,为什么问这个?”
这个问题不大好回答,仅仅因为赵三听佛法听得认真,就怀疑人家是坏人,不符合程氏的三观,说了不如不说。
秦禛道:“佛法枯燥,女儿只是勉强听得,她那么感兴趣,女儿以为她和母亲一样,都笃信佛法。”
程氏笑着摇了摇头,“你说得对,来这里的女人大多是成了亲的,生活不如意的,小姑娘少之又少。”
她在几个月前便是如此。
这样的事说起来都是泪,秦禛正想转移话题,就见知事僧带着五个捕快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他们是负责西城的重案组。
秦禛从琉璃手里拿过帷帽,戴在了头上。
五个捕快同秦禛见了礼。
伍长韩小山很快进入了正题,“娘娘,在下斗胆相问……可有什么发现啊?”
他们从知事僧的嘴里知道了关于脚印和布丝,也知道秦禛怀疑过几个权贵家的、可能是秀女的女孩子。
所以此时此刻,他们想从秦禛嘴里知道的,是秦禛不好说出口的内容。
如果秦禛是一个捕快,大家公事公办,她可能就脱口而出了。
但她不是,她在这一刻是昭王妃,每一句话传出去都可能被无限放大,进而被有心之人利用。
这点政治觉悟秦禛还是有的。
但这也意味着,她应该以一个王妃的身份破了此案——如果韩小山没有作为的话。
秦禛看一眼知事僧,说道:“我知道的事相信你们也知道了,你们有收获吗?”
她把问题抛了回去。
韩小山踌躇了一下,不得不回答道:“在下刚搜完在禅房休息的下人,并未找到衣服被围栏钩掉布丝儿的人。”
秦禛道:“我确实有怀疑的人,但没有任何证据,连捕风捉影都很牵强。你也知道,她们都是有着大好前程的人,有些话不好乱说。”
韩小山面露苦笑,他就因为这一点,所以才壮着胆子来问了。
他拱了拱手,“谢谢娘娘,告辞。”
两句话的功夫,就有不少贵人看了过来。
秦禛再赵赵家姐妹,二人已经没影了,倒是吴家姑娘频频回头,那目光又怕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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