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鸾便没客气,拿了一块让染冬带着。
回到曲园后,直奔内室找盛煜。
……
盛煜伤势如旧,这两日都卧床休养,躺得浑身筋骨都不舒服。长日无聊,玄镜司的琐事暂且不必他费心,盛煜闲不住,遂命人从南朱阁搬了些书回来,这会儿靠了软枕躺在榻上,正翻看兵书。
因是府中闲居,头发只拿玉冠束着,鸦青衣裳穿得松松垮垮,颇觉清隽散漫。
听见院里传来的脚步声,他迅速丢下兵书。
待魏鸾掀帘而入,就见男人半躺在榻,阖目睡得正舒服。
已是暮春,杂花生树,轻寒薄暖。院外的海棠结了零星花苞,屋里长案上每日皆剪新鲜的花束供着,香气隐约,倒省了玉鼎熏香。侍女仆妇都被盛煜赶出去,屋里静悄悄的没人,风从洞开的窗扇吹进来,帘帐翻动,亦拂过他冷峻的脸庞。
魏鸾放轻手脚,将窗扇掩上。
蹑手蹑脚的走到床畔,拿走兵书,才弯腰要帮他盖被子,男人修长的手却忽然抬起,稳稳握住她手腕。旋即耳畔风动,盛煜单臂抬起勾住她脖颈,往跟前揽了揽。魏鸾猝不及防,脑袋被他勾着凑近,几乎贴在他脸上。
若不是双手撑住床榻,怕是能栽到他怀里,在他脸上啃一口。
魏鸾惊愣过后,懊恼地打他肩膀。
“受着伤还装神弄鬼的,吓死人了!”
男人的唇角动了动,旋即抬起眼皮,“怎么这么晚回来?”咫尺距离,呼吸交织,他泓邃的眼底藏几分不满,仿佛等了她很久似的。
魏鸾忍不住翘起唇角,坐直身子。
“原本是送到城外长亭就回,谁知路上碰见热闹,耽搁了许久。夫君既醒着,正好瞧瞧这个——”她说着,将那金条取出来递给盛煜,“章经表哥跟道士赌钱,赢了金条又说是道士蒙他,夫君慧眼如炬,瞧瞧这东西是真是假。”
盛煜不甚感兴趣地扫了一眼。
屋里光线不及外头敞亮,打眼瞧过去,并无差别。
不过魏鸾既特地拿回来……
盛煜仍伸手接在掌心,这一掂,便觉出不对劲了——这金条的重量,跟官制的金条分量稍有不同。他眉目微动,将那金条的色泽外形细细看了两遍,才问道:“你是说,章经跟道士赌钱赢了,这金条是道士的?”
“对啊,好多这种金条。”
寻常道士没这么多银钱,有这本事的,也不会跑到赌坊里跟纨绔混。
盛煜掂量着手里的那枚金条,思索片刻,有了猜测:“道家有种炼丹术,叫做黄白术,在铜、铅里加上雄黄、雌黄、砒黄等物,炼出的东西叫药金,瞧着跟黄金一模一样。早先有些人以此鱼目混珠,发迹起家。”
“难怪……”魏鸾喃喃。
“怎么?”
“章经说这是假黄金,将道士轰出去,一堆金条全扔了。那管事得知缘故却忽然变脸,非但没再打道士,还让随从们把金条抢回来。想必他是知道背后隐情,怕东西泄露出去,为外人所知。”
盛煜闻言神色稍肃,“你怀疑药金跟章家有关?”
“否则管事紧张什么?”魏鸾反问。
这样说来,事情确实蹊跷,若果真是药金与章家有关,连同先前的私铸钱都能有眉目。
盛煜不由也坐起身,问她详细情形。
听罢魏鸾的叙述,心中愈发笃定,说明日便交代玄镜司细查。
不过——
“金条是时虚白捡的?”
“嗯,他恰好路过。别瞧他放浪形骸,原来挺心细的。”魏鸾觉得时虚白帮了大忙。
盛煜想起那位惊才绝艳的画师,却是眸色渐浓,熟悉的气闷之感重新浮到胸口。自从得知魏鸾对青梅竹马的太子周令渊无意后,盛煜已许久不曾有这种感觉了。然而此刻,想着那日女眷对时虚白的夸赞,弟弟对那人的追捧,再听见魏鸾这无心的夸赞……
两面之缘而已,就能瞧出心细了?
盛煜随手丢开金条,伸臂揽住魏鸾的腰肢。
“记得京城传闻他极擅美人图。”
“呃——确实。”
“听说还在背后偷偷画你,秘不示人?”盛煜淡声,目光在她眉眼间逡巡,揽着她腰肢的手臂也愈收愈紧。隔着单薄的春衫,纤腰不盈一握,在魏鸾柔软的胸脯贴到他胸膛时,盛煜看到领口露出的春光,眸色更深,喉结滚了滚,伸双臂将她禁锢。
原本沉如深渊的眼底亦涌起波澜。
这样的目光似曾相识。
魏鸾想起不久前的那夜,也是在这张床榻上,盛煜深晦的目光如同溽热的舌尖,寸寸舔过她的肌肤。她不由有些紧张,不懂盛煜为何忽然提这个,只伸手护住宽松微敞的领口,辩白道:“都是些无稽之谈,夫君别听人瞎说。”
唇瓣嫩红柔软,气息如兰,葱白的指尖护在胸前,更是欲盖弥彰。
盛煜喉中咕噜一声。
传闻是否瞎说他不知道,但数夜夫妻同榻、照料伤口,多年练就的克制自持早已濒临崩溃,此刻美人娇软,更是勾动浑身乱窜的热血。他猛地扭身滚向床榻里面,天翻地覆之间,便将魏鸾扯到床榻,困在身下。
腰间伤口撕裂的痛楚清晰传来,盛煜浑不在意地轻轻皱眉,目光只紧紧盯着她。
“他不会对你有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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