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宁气不打一处来:这荒郊野外的,你让我上哪儿吃去!赶紧过来!
夏夏咬咬牙根,把午餐转让给王静,憋着一肚子气去接田宁。
为了五千块!这句话现如今简直成了夏夏的座右铭,牢牢铭刻在她脑海,用来顶住各种肝胆俱裂的内伤,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座右铭有朝一日不要成为自己的墓志铭。
不过等看到田宁后,夏夏的气性就没那么大了。
也难怪田宁火大,他去拜访的那家客户坐落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小镇上,周围二十里地都荒无人烟,别说吃饭了,想找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夏夏的愤怒已经转化为同情:客户怎么也不请你吃顿便饭呀?
谈得不理想,那个总经理和他们的采购经理一样,都是怪鸟,说话阴阳怪气的,回头我得跟明阳说一声,以后他要能跟这家谈成,我绝不会批最优惠价给他们。
夏夏心说,你也太感情用事了,本来没你什么事儿,坚持要来拜访人家的是你,现在不满意的也是你。果然是大公子难伺候。
进了市区,田宁的心情才爽朗起来,他吩咐夏夏开车去他最喜欢的一家川菜馆:吃点辣的暖暖身子,那家小破公司接待室里连空调都舍不得开,瞧把我冻得!田宁使劲抽了抽鼻子。
夏夏泊车时,田宁接到个电话,她本能地感觉不像是客户。
嗯,在外面,应酬客户啊,还能干吗?田宁说着说着,嗓门忽然大起来,怎么又要钱?月初不是刚给了你五千,这还没到月底你就晴晴,我看你还是去找个事儿做做吧,别一天到晚跟你那帮狐朋狗友混一块儿,除了败钱就不会干别的我不是心疼钱算了算了,有什么话见面再说今晚啊,今晚我不一定有空,你让我看看安排,回头我给你打回去,就这样!
一掐线,田宁就重重呼出一口气,低声嘟哝:操!真拿我当提款机使了。
谁啊?夏夏随口问。
还能有谁,女朋友呗!
哪个女朋友啊?
田宁斜睨她一眼:当然是正儿八经那个了,正主子!言毕气又上来,以为我钱那么好赚啊!
进了餐馆,两人在大厅选了个靠窗的位子,服务生随即端上茶水,夏夏正翻看菜谱,耳畔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仿佛带了一股怒气,未及思索,对面的田宁已经叫唤着跳了起来。
夏夏抬眸,只见田宁脸上胸前都湿漉漉的,暴跳如雷地朝站在面前的女孩怒喝:你他妈有病啊!
女孩一身入时的淑雅打扮,言谈举止却一点都不淑女,把空杯子重重往桌上一顿,毫不见怵地指着田宁的鼻子声讨:你他妈才有病!两分钟前还在电话里跟我说应酬客户,谁知道又是带女人出来鬼混!姓田的,我知道你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没关系!老娘也不是没人要,今天我就把话跟你说清楚,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俩一拍两散!
言毕,女孩叉着腰噔噔噔转身走了。
女孩说话像开机关枪,她一张口,田宁完全插不进嘴,只有干瞪眼的份儿,这会儿眼瞅着对方气势汹汹地走了,他还是那副又惊又怒的表情,不断拿手擦着脸上的水渍。满大厅的人都饶有兴致地把目光朝这边集中过来。
夏夏本来抱事不关己的态度,可田宁眼下的情形着实难堪,她搁下菜单,把湿毛巾递过去:老板,擦擦吧。
田宁接过毛巾胡乱往脸上一抹就甩在桌上,扭头去了卫生间。等他重回座位,夏夏觉得他的脸色越发阴郁起来。
现在怎么办?她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怎么办?点菜!吃饭!田宁皱眉掏出烟盒,取了根烟出来,刚要点上,一名女服务生悄然游过来,怯怯地道:先生,这里不让抽烟。
夏夏心头一紧,料想田宁要发作,谁知他居然一言不发地叼着烟走了出去,临行还不忘嘱咐夏夏:多点几个辣的!
一根烟很快抽完,田宁再次回到座位上,这回脸色缓和了很多,夏夏暗忖,尼古丁果然有舒缓神经的作用,难怪那么多男人不肯戒烟。
她殷勤地给田宁把点的菜名报了一遍,他略略点头,但显然没怎么在听,用手捏捏鼻梁,仿佛有点烦倦,夏夏难得看见他如此丧气的表情,不免勾起一丝恻隐之心。
那姑娘,是你正经女朋友吧?
正经二字让田宁觉得刺耳,不过他也仅仅鼻子里哼气似的嗯了一声,闭着眼睛像在思考什么大问题。
那你干吗不跟她说清楚刚才是误会呀?
田宁有点不耐烦:你看她给我机会开口了吗?
夏夏一想也是:那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呗!
不用了。田宁一脸的心思,他本来就在想怎么提分手的事呢。
吃我的用我的,还朝我泼水!他冷哼一声,我妈本来就不待见她,嫌她懒,老这么游手好闲的,说她多少次了,根本不听。
夏夏暗暗撇嘴:都什么年代了,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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