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桃花劫’、‘桃花瘴’一说,便是因此而来。而这桃树便是以阳木克阴花,阴阳共生一树,凡人便是广加种植,亦是无虞。
然而,若是桃树已朽,则木阳便尽,那朽木之上再生桃枝、开桃花,则此花妖异,此木亦为至阴。
所谓朽木桃花降,便是将那妖花晒干、磨粉,合阴土、沉金、寒水若干,以朽木为火,烧融成膏。
这膏粉不可直接用于人身,而需辅以八门五行之阵,轻可致家宅不幸,重则可夺运招灾,中术者就算握有天大的基业,亦会毁于一旦。”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模糊的眼睛里似有精光迸射,举目四顾了一番,又仰头看了一会儿天上的星辰,仿佛是在观察着什么。
未几时,他伸长手臂伸向东边,漫声道:
“我观那个方位清气冲霄汉,有柱国之相。只如今那气运之上蒙了一层血色,已然衰弱了好些。想必那一处,便是这朽木桃花降之阵眼所在了。”
苏音顺着他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不出所料,青衫男子所指之处,正是宋家老宅。
很显然,那个给宋宝儿下降术之人,所图非小,害死宋宝儿不过其一罢了,将宋家气运全部夺走,才是此人真正的目的。
“道友方才说‘柱国之相’,这又作何解?”苏音此时完全化身为好好学生,有不懂的立刻就问。
青衫老爷爷倒也不藏私,很是耐心地为她解惑:
“国家社稷便如那大厦华屋,而国之重臣则是支撑这大厦梁柱,得之二三,便可撑起一片江山,纵使天子昏庸,国家亦可屹立不倒,此便为柱国之相。
当然,若是天子英明,则柱国必然降生,此亦君呼臣应之道。可若是反之,国君不思国事,那二三柱国未待成器便已不存,则国家必亡。
此亦所谓国运衰微,神仙也是难救的。”
他说着似又感慨起来,负手叹道:“人皆道天外有仙、仙上有神,凡人国度之运命,不过是神仙手中棋子而已,兴衰更替,全在天人一念。
如今看来,道友所处的世道,怕是有天人落子,应在衰劫之上了。”
苍凉的语声,似一掊冷雨浇下,苏音登时从头凉到了脚。
原以为不过是件小事,宋家亦不过是路人甲乙丙丁一般的存在,却不想,小事的背后,竟还牵扯出国家兴衰、百姓存亡这样的大事。
这真的是我一个十八线小演员能参与的么?
此外,由宋宝儿之事往上推,难不成本宫其实是穿到了封神的世界?这又是国运又是天神落子的,感觉封神气息很浓郁啊。
而若真这样的话,那可就不是修不修仙的问题了,而是能不能在这个神鬼满天飞的世界里活下来的问题。
拧着眉毛纠结了半天,苏音扭脸看了一眼青衫广袖的某老爷爷,清了清嗓子,尽量用很平常的语气问道:
“请问道友,你可知道截教么?又或者你有没有听过姜尚姜子牙其人?申公豹呢?广成子呢?土行孙听过么?还有雷震子?文王、武王?”
一连串的名号砸下来,青衫男子直听得一脸茫然,苏音生怕说得不够细,又很贴心地给出了提示:
“对了,那个申公豹有个很不好的习惯,或者说是口头禅吧,就是特别爱说‘道友请留步’这句话。怎么样,道友?有没有想起来一点儿?”
苏音又是期待、又是忐忑地看了过去,青衫男子却是神色怔然,好一会儿后,他方才用迟疑的语气道:
“呃,在下不才,久居于这通玄石中,虽与外界偶有接触,到底孤陋寡闻了些,道友所说的,请恕在下皆不曾听闻。”
说着他又好似有些惭愧,站姿亦从负手而立转作拢袖垂首,很有宅男气质地低声询问苏音:
“如此,还要请道友告知在下,这些人都是何方神圣?”
实在是这些名号一听就非同凡响,比什么炎威道人可高明多了。
苏音吊得高高的那颗心,这一刻终是重新落了地。
不是封神世界啊,那就好,那就好,至少活命不成问题了。
轻轻一甩衣袖,苏音仰首望月,一脸地高深莫测:
“我说的这些人与事,懂的呢,自然会懂,不懂的呢,则我也不便透露更多。道友只须谨记,天机不可泄露。
至于再多的,请恕我也不能多说了,否则徒惹烦恼,道友也难免受到牵连。总之一句话,道友自行理会。我就只能说这么多了。”
标准某乎体一通大忽悠,青衫男子何曾听过这些?一时只觉得眼前的小女冠突然变得让人不敢仰望起来。
在此之前,他只以为对方实力强横,一身灵气超凡脱俗,如今再看,小道姑的来头约莫也不小,否则也不可能脱口而出这等关乎天运的秘辛来。
一念及此,青衫男子当即肃容敛袖,神情亦显得极为郑重。
“原来如此,却是在下冒昧了。”他拱手施了一礼,脸上是“好你不用多说我都懂”的神情。
苏音险些没破了功。
懂啥懂?
本宫都还没懂呢,你这就懂上了?
不过,青衫男子此时的反应,却也让她悟出了一个道理。
只有实力果然还是不够的,必须还要懂包装。
人设很重要。
无意间抬高了自己的人设,苏音便又将心思转回到宋宝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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