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说明来意后,看门人请出了江锋。
江锋冷冷回道:“我家小姐姓高,和谢府早八百年没了瓜葛,你们的丧发到这里,是来寻晦气的吧!”
小厮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赶紧开溜回去禀告老爷。
谢老爷呆呆地注视着发妻刚刚收殓好,盛妆的尸体,咬牙切齿的骂道:“没有王法的小畜生,怎么不被天打雷劈死!早知道如此,当初生她下来的时候,就该把她浸在粪坑里,活活溺死。”
“我的老爷啊,你就少说几句吧!”谢大爷一听这话,吓得汗毛都竖起来。
顾氏赶紧上前哀哀嚎哭,期盼用哭声把公公的骂声给遮住。
第四百零二章赐侧妃
玉渊是在三日后,从江锋嘴里得知太太去世的消息,当下心里就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太太临死前回忆起她这一生,可曾有过忏悔和后悔?
可曾想过这些年她殚精竭虑,步步为营的算计娘和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没有派人前去吊唁,以德报怨这种事情,她从来不做。人死,怨了,仅此而已。
这一年的春天异常的短,似乎是刚穿上春装没几天,就换了夏衫。
夏天来得这样猛烈,以至于老皇帝的身子有些禁不住,带着陆皇后和令妃,以及几个重要的大臣去了承德行宫避暑。
福王李锦轩留京监国,安亲王李锦夜随侍左右,太医院院首张虚怀也在出行队伍中。
李锦夜离京前,抽空来了延古寺一趟,不巧的是,玉渊被老和尚差使着去山间采药。
李锦夜苦等了两个时辰没等到人,只好从头上拔下一只簪子摆在了她暂居的房里。
玉渊回来,捏着簪子半天没有言语,心里慢慢生出一份牵挂。好在李锦夜常有信来,她也常有信去,一来一往寥解相思之苦。
李锦夜写来的书信极有意思,常常只有三言两语,但情谊却都在其中。
“抵行宫,诸事皆顺,唯你不在!”
“夜晚与虚怀浅酌,一轮明月当头,思卿!”
“青山已归,我何时归!”
玉渊将每一封信都珍藏起来,收在枕头旁,夜间无聊时,拿出来读读,读着读着便入睡了。
中秋节前,宝乾帝由承德行宫回京,一日没歇,便临朝处理政务。
他的归来如同一根定海神针,一露面就稳住了浮动的人心,福王从监国的位置上退下来,嚣张跋扈的陆家稍稍收敛了些。
中秋节一过,皇帝命皇后从世家贵女中挑选一位适龄姑娘,封侧妃送到安亲王府上。
皇后挑来挑去,竟然在卫国公府诸多庶出的姑娘中挑了一个颜色最靓丽:六姑娘,苏云墨。
此刻的玉渊还蒙在鼓里,她这会正在延古寺做法事。
母亲三周年忌日,也是她出孝的日子,因此这场法事办得极为隆重。
今日来的人委实不少,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亲自或者打发人过来送了祭品,连在龙池庵修行的二小姐谢玉湖,也托人送了一份祭品。
李锦夜一早就来了,同行的还有苏长衫和张虚怀。
玉渊自回京后,就没有见过师傅,乍一见面,被他鬓角的几根白发给惊住了。
张虚怀送上祭品,看了徒弟一眼,觉得这丫头似乎有些弱不胜衣的感觉,等玉渊把整整三大本整理成册的医书捧上来时,他才明白这份弱不胜衣从何而来。
一本一本,可都是这丫头的心血啊!
只是今日是忌日,他不好感叹太多,只用大掌在玉渊肩上拍了拍,温声道:“节哀!”
玉渊轻声:“谢谢师傅。”
目光一转,落在李锦夜身上。他今日穿了一身白色锦衫,连鞋子都是白色的,很显然,他这副装扮是以高氏女婿的身份,出现在法事上。
玉渊心中一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睛竟有些莹光,张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只见嘴唇极慢的道一声:“谢谢!”
李锦夜与她对视半晌,当着所有人的面牵起她的手,在和尚的高唱声中,朝着祭坛跪拜下去。
谢奕为见状与一旁的苏长衫低声道:“王爷这样做,怕是不合规矩吧!”
苏长衫看了眼这个二傻子,轻声道:“都快成亲的人,有什么合不合规矩的。若不是我是个外人,就冲她母亲姓高,我都想去磕几下头。”
谢奕为扭头看他,心道:这个苏世子果真是这世上第一不按规矩出牌的人,头哪有乱磕的!
法事持续了整整半天,众人在延古寺里用过斋饭后,纷纷离开,只有李锦夜他们几个没有动身,似乎要在这山里住上一宿。
好在安亲王的名头,不用玉渊费心操持,老和尚早早的就安排了下去,命人将延古寺最好的几间斋房清扫干净,作下塌用。
就在玉渊换了衣裳从檀房出来时,偌大的院子只剩下李锦夜一人。
“师傅他们人呢?”
“去后山看枫叶了。”
“你怎么不去?”
李锦夜软绵绵的叹了口气,慢腾腾地走到玉渊身边,“我看你就够了。”
两人目光相抵,玉渊傻笑。
李锦夜垂下那双比普通中原人更浓密些的眼睫,低低的叫一声,“……阿渊,有件事情我想与你说。”
玉渊没留神他言语中的异样,笑问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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