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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不会看错,她眼中有泪。
    什么事能让这位姑奶奶落泪?张虚怀头皮顿时炸了:“你……你……”
    “我什么我,我不过是想家了!”阿古丽白了他一眼,“也值得你们一个个的赶过来,回去吧,统统回去。”
    “阿古丽,出了什么事?”李锦夜没那么好打发,“你脸上,藏不住事。”
    没错,蒲类人也没有藏着掖着的习惯。
    “阿夜,我们直说吧!”阿古丽再熬不住,“你可知道你生母是怎么死的?”
    什么叫不鸣则己,一鸣惊人?
    这就是!
    面前三人没有哪个人的脸,不变的。
    李锦夜脊背发凉,“你问这话什么意思?”
    阿古丽从怀里掏出一张已然团成一团的纸,递过去,“你自己看吧。”
    李锦夜接过来,展开,上面寥寥数语,却震得他五内俱焚--公主死于帝手。
    “这纸,谁给你的?”李锦夜眼中闪过痛色,然而很快平息。
    “我哪知道,就摆在我床上。”
    阿古丽上前一步,直视他的眼睛:“我就问你,你阿妈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些年你有没有好好查过?”
    李锦夜整个人僵了一下,有过疑心,但没查过。
    他强压下胸腔内的急火,短暂沉默片刻,道:“怕是有人居心叵测吧!”
    “是吗?”
    阿古丽冷笑一声,“居心叵测的要拿一个死了二十年的,不得宠的妃子说事?阿夜,你在蒲类生活过,你应当知道我们蒲类人的身子,别说生病,便是咳嗽都不大有,她到底是怎么死的?病死?毒死?三尺白凌赐死?被人掐着脖子掐死?还是晃晃悠悠吊死?”
    李锦夜心里万千的冷静,险些分崩离析,这时,他才知道,深埋在心底最深处的怀疑,是经不起丁点的挑唆的。
    玉渊担忧地看他一眼,心中是惊涛骇浪,却听阿古丽又道:“你那时候还小,可能记不得,但消息传到蒲类,我没有一夜不做噩梦的,哪怕白天打个盹。也会从梦魇里惊醒。”
    阿古丽看着李锦夜的眼睛,“是我亲自为她穿上嫁衣,亲自送她到五百里外,如今,我也要亲自为她报仇,我要杀了那狗皇帝。”
    “阿古丽!”
    玉渊急得脱口而出:“凡事不可冲动,此事真假不知,又在这个当口揭出来,万一是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挑唆,你可就着了他的道。”
    阿古丽冷冷看她,“我若是冲动,还用得着在这里站这么久?”
    玉渊一噎,也是,以她的性子早就带着人杀进宫里了。
    “阿夜!”
    阿古丽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事你必须给我查清楚,若他真是杀我长姐的仇人,这个婚,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还有,我拼着一死,也要取他项上脑袋。”
    第四百八十六章 这一刀
    更鼓梆子已经敲过二更,水榭残羹冷酒,人去榭空。
    雨,淅淅沥沥的飘下来,越下越大,满地皆是被打落的蔷薇花瓣,花香混合着湿润的水气,沉重地往人衣上跌撞。
    李锦夜反剪了双手,静静立于窗前,隔着朱窗,他看到玉渊收起雨具,身后的江锋手里拎着食盒。
    玉渊走到他身边,“特意让小厨房给你煮了一些山药粥,弄了些小菜,晚上什么都没吃,用点吧。”
    李锦夜侧首看她,摇头:“没什么胃口,你用点,我陪着。”
    “你没胃口,我也没有,你陪我吃,我才吃。”
    李锦夜心疼地看着她,不得己,只能点点头。
    两人坐到榻前,佣人奉上粥,玉渊用了两口,抬头见李锦夜额边有汗,掏出帕子去替他擦。
    像有一把火烧着她,玉渊被这体温惊醒,他在发烧--
    她赶紧扔了调羹,将手指扣到他腕间,“你病了?”
    “不妨事!”他笑。
    怎么会不妨事?
    这人自打在南越拔过毒后,身子痊愈,还从来没有头痛脑热过,刚刚还好好的呢!
    玉渊急了,凝神再诊,却没诊出什么,只冲外间喊道:“去把张太医叫来!”
    “回小姐,张太医留在驿馆,还没回来。”
    “哎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玉渊忙把李锦夜扶上床,解开他衣服上的扣子,“从脉相看没什么,不敢随便用药,我先让人去抓副最温的药来,喝了发发汗,把热先退了。”
    “别忙!”
    李锦夜拉住她的手:“我这是急火攻心,睡一夜就好,你去书房帮我和长衫,三爷他们打个招呼,也别瞒着,该说的说,然后早点回来陪我。”
    “我不去。”
    “阿渊?”李锦夜看着她,“我不露面,他们怕会等一夜。”
    “你啊--”
    玉渊似嗔似怨,落在他耳中,反像是撒娇,李锦夜听脚步声走远,慢慢闭上了眼睛。
    阿妈,阿妈--
    他在心中默念。
    这个称呼,还是在去了蒲类以后学会的,在深宫里,他有时唤母亲,有时候唤娘娘。
    一个三岁的孩子,又这么多年过去了,阿妈的面孔早已模糊,只是记得,她总是穿一身红色的衣服,像团火似的,所到之处,能把人灼烧,连唤他的乳名都仿佛夹了一团火--小阿夜。
    李锦夜慢慢睁开眼睛,水雾漫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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