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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焦心中大骇,“王爷,那匈奴呢,谁领兵去打匈奴?”
    “我,李锦夜!”
    话落,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孙焦甚至感觉到心脏抽搐似的停了一下。
    “王爷,你疯了吗?不趁着这个时候登基,为什么非要……王爷,千金之躯,不坐危堂,你可万万不能……”
    “孙焦!”
    李锦夜忽然伸出的手,指了指外头黑漆漆的天,目光复又落在那道瘦削的青色上,眉目忽然一弯,露出几分沉甸甸的温柔。
    “我在想,凉州城破的那一刻,长衫他一定很盼着我去吧,我已经让他等了太久,总不能让他无休无止的再等下去。”
    话落,火盆前的谢奕为眯住了眼睛,因睫毛浓密,眼线好像被墨迹描过了一样。
    他将最后一张纸扔进火盆,起身,慢慢走到李锦夜面前,“王爷,我一介书生,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挑担,唯有脑子里多读了几本兵书!”
    李锦夜抬起眉锋:“你想跟我出征?”
    谢奕为自嘲笑了笑,撩起青衫,跪倒在地,“他等着王爷去不假,但心里最想见到的,应该是我,请王爷允我随你出征。”
    李锦夜看着下首处所有人骤然而变的神色,心,猛的被刺痛了。这无异于将他和苏长衫关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召告了天下。
    李锦夜的双目死死地看着他,眼里的深意一目了然:三爷,人都不在了,你这是何苦呢?
    谢奕为淡淡的回看过去,眼神里隐得极深的悲凉和寂静--
    王爷,你不懂,正是因为人不在了,我才不想给我自己留一星半点的退路,这漫长的一生啊,总得让我留点念想吧!
    两人对视许久,李锦夜挪开视线,上前轻轻扶起了他:“去和阿渊道个别吧,别让她担心!”
    谢奕为长睫颤了几下,深深的作了一个揖:“多谢王爷!”
    随即,在所有人的注目中,他头也不回的,脚步稳健的走了出去。
    李锦夜直到他隐入夜色,方才收回视线,目光一偏,转向久久不曾动弹过的齐进。
    “齐统领,你可愿意随本王出征?”
    齐进脸色变了几变,没有应声。
    李锦夜低低冷笑一声,“本王想让你看看,这大莘的江山绝不是靠缩在禁宫中,行鬼蜮伎俩,算乌糟腌赞之事才能永世昌盛的。”
    齐进一哂,恍然觉得站在他面前的男人,虽用兵临城下这种卑劣的手段夺了天下。
    却……也当得起一句铁骨铮铮。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单膝跪下,“臣,誓死跟随!”
    ……
    谢奕为走出院子,一眼就看到了等在树下的阿渊。
    他深吸口气,不紧不慢的走上前,迎着她担忧的目光,坦然一笑道:“怎么等在这儿?”
    “想和三叔往后花园走走。”
    这话,听在谢奕为耳中并不吃惊,他知道自己此刻的一言一行,落在知情人眼中,极不正常,他甚至连一滴泪都不曾掉过。
    “走吧,三叔有些话也要给你交待。”
    玉渊蓦然紧紧的收紧了拳头。强笑道:“三叔,我这人胆子小,禁不住太多的事情,你若念着咱们往日的叔侄情分,就别说这种话来吓唬我!”
    第六百五十七章 物是人非
    黑夜,如死水一般寂静。
    叔侄二人并肩而行,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这条青石路通入后花园,每年初夏,繁花盛开,暗香浮动,是整个安亲王府最好看的一条青石路。
    苏长衫长年混迹王府,犄角旮旯里长些什么花,种了些什么草,比玉渊这个女主人还熟,这也是他最喜欢的一处景致。
    如今,真是物是人非了!
    想到这里,谢奕为眼眶酸涩的厉害,“那天,我平白无故的突然心口大痛,算算时辰,他应是在那个时候走的罢。他闭眼的时候一定是念叨起了我。”
    玉渊扭头看他,被夜风吹翻起来的青色衣领衬得他下巴尖削,修眉入鬓,鬓角竟是触目惊心的一片白色。
    玉渊心跳一滞,他不落一滴泪,却为那人一夜白了头。
    “他这个人……说实在的,也亏得生在卫国公府才能活到现在,换成普通人家,这种逆子早被爹妈揍死了,坐没坐相,站没站样,脸皮还极厚,比城墙还厚,没羞没臊的,你三叔我从前就是……”
    说到这里,谢奕为眯了眯眼睛,“好了,他把我给祸害了,自个拍拍屁股先走了,阿渊?”
    “嗯?”
    “你说,他是不是个王八蛋!”
    玉渊用力的点点头,眼睛飞快地往上看,怕落下泪来。
    “可是这王八蛋,就这么走到了我心里!”
    谢奕为闭上眼睛,失神良久,方道:“若只是个梦就好了,醒来,他还在,站在我床头懒懒道‘谢探花,这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没起床,是不是故意等着我呢’。”
    玉渊吸了吸鼻子,话争先恐后的挤在她的嗓子眼里,竟一句没能说出来,
    “我这次出征打匈奴,一来想为报仇,二来想看看凉州城,这地方真邪乎,李锦夜伤了,他死了,难怪从古至今被称孤城。孤,是这世上一等一最寂寞的字眼,天子称孤,是孤家寡人的高处不胜寒;百姓称孤……”
    谢奕为自嘲一笑,缓缓又道:“是天大地大,再无一人可托尽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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