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魔宫大殿的时候,有一些含糊的声音从大殿中传了出来,结界笼罩着大殿正中的一片位置,甚至看不到黑玉王座。显然魔君正在与他的下属议事,且并不希望被任何侍卫窥伺。
虞绒绒没有在这种时候非要听到内容的嗜好,余光之时一扫而过,就悄然落在了魔宫的其他地方。
魔宫当然早已修缮完毕,看不出半点当时被虞绒绒乱炸后的焦黑模样,细品一番,甚至还能发觉在一些细微之处,好似多了许多繁复的雕像。
她的目光顿了顿,觉得自己透过这些雕像看到了魔宫的某种欲盖弥彰。
——虽说她并不知道这魔宫在铸建之时究竟用了什么石材,但总归一定绝非凡品,而她炸的地方又多又琐碎,一时之间修补不上,而用雕琢的方式来遮盖的可能性……恐怕极大。
说不定,那些见过了炸后魔宫模样的雕刻师……也被洗去了记忆。
毕竟这个样子的魔宫,可不是什么引人骄傲的事情。
虞绒绒一边暗自思忖,却又暗戳戳坠在了队伍的末尾,指尖道元流转,再度给那些边角位置的雕塑做了标记。
既然是跟着护卫队进来的,为了不暴露,当然还要恪尽职守。
所幸傅时画和虞绒绒并没有被分开,且好巧不巧,被布置成了魔窟洞口的守卫。
两人一左一右,做足了样子,很是认真执勤了几炷香的时间,却始终无人路过,两人悄悄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扔出了傀儡符,再给自己贴了隐身符。
此次前来之前,不同于上次,虞绒绒和傅时画可谓做足了准备。
虞绒绒将五师姐叶红诗赠与自己的积分用了大半,只为买御素阁出产的特制符纸与朱砂。
出于某种考量,他们要入魔域之事并未大张旗鼓,甚至只有小楼的几位师兄姐们知晓,所以临行之前,除了盯毒药的二师兄之外,其他几位师姐都被临时拉来做苦力。
符自然并非所有人都会,那些天地之间的线,若是资质不到,穷尽一生也无法探及。但执笔运灵气,以朱砂为辅,落于黄符纸之上的最简单符咒,已经全体都到了夫唯道境界的小楼众人,自然是能做到的。
之前不会也没关系,虞绒绒当场教学。
至于踩滑板的六师兄,他倒是没有被压在桌前伏案,而是来来回回往返于库房与小书房运纸,滑轮下的轮子都快着火了,运完了符纸还要趴在地上裁纸,稍歪一点,都会对上小师妹灼灼痛心的目光。
总之,在全小楼上下挂着黑眼圈的齐心协力之下,此刻两人的乾坤袋中套乾坤袋,套着的乾坤袋里,符纸满满当当。
隐身符还不够保险,虞绒绒和傅时画又各自掐了隐匿气息的诀,这才向着魔窟内而去。
上一次来这里,两人走到了某个位置,就惊觉到了危险,跑得仓促极了,这一次,已经算得上是熟门熟路的两人不出片刻,就已经抵达了上一次驻足的房间门口。
他们在这里听到了水镜中泄露的只字片语,傅时画的手指顿了顿,到底还是悄然打开了这间颇为隐蔽的房间的门。
房中依然空无一人,那面水镜静静地扣在桌面上,并没有任何声响传出。
水镜这个东西,其实并不多么贵重,在修真界的普及程度几乎仅次于传讯符。
但能连同魔域与修真界,无视两界之间的隔绝之力的水镜,自然另当别论。
傅时画还在犹豫,虞绒绒已经一把抄起了水镜,手指在水镜周围补了若干个隔绝阵,再掏出来了足足十张封印符,把水镜正反面贴了个满,最后捞出来一张鲛缎,把镜子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一翻动作行云流水,虞绒绒把水镜十分谨慎地扔进了乾坤袋里的乾坤袋里乾坤袋,三重套娃保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向傅时画比了一个“走”的手势。
——贴着同一个人画的隐身符时,彼此之间是可见的。
傅时画眼神有些复杂,却到底跟在了虞绒绒身后,再回手往桌子上放了一个猛地看上去很相似的水镜。
虞绒绒回头看到了他的动作,很是钦佩地点了点头,觉得论细节,还是要看大师兄的。
上一次没能上去魔宫白塔,两人此次反而都不怎么着急了。
魔君还在议事,而此刻毫无疑问,正是将魔窟认真探一遍的绝佳机会。
虞绒绒看了一眼傅时画,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魔宫依山而建,山便是魔窟,整座山的内里都被彻底挖空,烛火曲折地遍布满墙,直至穹顶,大小不一,明灭不定。
若非用了隐身咒,此刻想必两人的影子也会跟着微微摇晃的烛火一并弯曲出奇特的形状,想想都会觉得说不出的奇异。
烛火看多了,就算移开视线,眼前也会产生某种奇特的灼烧跳跃感,虞绒绒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倏而顿住了脚步。
虽然看起来是坦途,但她的面前,有一面阵。
毫无疑问,阵后面那些烛火的主人,一定都是在魔族中更重要的人物。
她还在思考要怎么办,却见傅时画已经拎着湛兮,连着那个魔神的颅骨,一并向着面前的阵递了过去。
看到虞绒绒的眼神,傅时画轻轻挑眉,很是轻松地传音道:“物尽其用。”
虞绒绒:“……”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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