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需要将小药童前胸后背缠一圈。
霍胤眉头蹙着,制止了钟大夫的动作。
“你去熬药,不是说箭头有毒吗?”
少将军神色淡淡的,可钟大夫听出了其中的急色。
钟大夫了然,以前谁被派去侍候都会受不了少将军的脾气,而舒涵则是侍候了许多时日了,想来少将军拿舒菡当自己人。
左右最重要的事情也做完了,缠绷带这等事只要在军营里受过伤的都会,所以钟大夫起身出去熬药了。
霍胤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绷带,正思忱着如何下手。
便听得屋里的天一道:“要不我来吧?”
霍胤扫了他一眼,天一莫名觉得眼神有点冷,所以他缩了缩脖子。
“你去帮着熬药,再准备些肉粥,熬得细软些。”
天一哎了一声,也没细想自家主子一个少将军,为何要亲手给药童包扎。
人走之后屋里静下来,霍胤想了想起身将帐篷的帘子放好,这才拿着绷带细心的包扎。
时间过去了许久,外头巡逻的人都已经过了两拨,霍胤的手放在膝盖上迟迟不动。
他睫毛低垂,也不知在想什么。
半响之后,他竟然勾了勾唇,似是下了某种决定,他终于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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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见钟大夫熬好药赶忙接过去,等回到帐子里的时候就见少将军额头是汗,似是做了什么万分艰难的任务。
再往榻上看过去,小舒已经穿好衣裳了。
“少将军,该怎么给小舒喂药啊?”
舒菡伤口在背部,所以包好之后面朝下躺着,而且人还没醒,无法喂药。
就算侧躺着,也会将汤药流出来。
天一着急的皱起眉毛来,手上的汤药放在一旁,站在榻前不知所措。
倒是霍胤沉稳道:“去取汤匙来。”
天一面露喜色,对啊,可以用汤匙一勺一勺喂到嘴里。
只是等他拿回来汤匙,准备喂舒菡的时候,又被霍胤派去干活了。
“你去问问钟大夫几天换一次绷带。”
天一颠颠的跑出去了,等回来的时候发现药碗是空的。
“少将军,钟大夫说得日日换,过些日子结痂了就两日换一次。”
“少将军,下次我来喂小舒就行。”
坐在桌前看书的霍胤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过了会,霍胤见天一还在呆愣着,问道:“怎么不走?”
天一:“是何人将小舒伤了,是匈奴吗?”
他看那短箭可是匈奴人常用的款式,可为何这里还有匈奴兵出现?
霍胤扯了一下唇角,露出讥讽的神色,“装神弄鬼罢了。”
天一神色一凛,镇定片刻后转过头,天一瞅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儿,问道:
“少将军,我去取被子过来吧,再铺一个床榻给您睡。”
虽说已经拿小舒当心腹了,可没有主子和仆从睡一张床的道理。小舒受伤不便挪动,而且小舒的帐子太小了,少将军睡着肯定不舒服。
“嗯,”霍胤还在看书,头都没抬。
天一自己忙活着,在离舒菡一臂远的地方放置了床榻,还细心的将床铺按照霍胤的喜好,归整的一丝褶皱都没有。
做好这些,外头已经月上梢头了,天一告退便走了。
屋里又安静下来,和往日里霍胤度过的那些夜晚一样。
眸子眨了眨,他转头看向昏睡的小药童。
还是不一样的。
熄灯之后,霍胤直接合衣躺在榻上,仿若睡的不是自己地盘似的。
他闭上眼睛呼吸平稳,一会就渐入梦乡。
夜深人静,帐子里的人呼吸沉重起来。
霍胤猛的睁眼。
用火折子点亮烛火,就见榻上的小药童脸色绯红,额头带汗,弯弯的眉毛皱在一起,似很是难受。
想起来钟大夫走前的嘱咐,说夜里会起高热,需吃一粒药丸。
霍胤喂着她吃下,又用清水润了润她的唇。许是得了清凉感舒适不少,小药童哼唧一声。
像是小时候他养过的那只小鸟,高兴时就叽叽喳喳的唱歌。
想到那只鸟,霍胤本来翘起的唇角落下来,眼中晦暗不明。
当时武师傅新得了一只漂亮的小鸟,看霍胤努力用功,便作为奖赏给了他。霍胤很是高兴,这是他第一次收到礼物,所以精心饲养半点都不怠慢。
那只鸟儿浑身翠绿,翅膀尖处则是淡青色,瞧着就让人心旷神怡,更别提它声音清脆,很是可爱。
府里都知道他拿那只小鸟当心肝,半点都不懈怠。
后来有一日,他练武回来后兴冲冲的去喂食,却见笼子里鸟儿一动不动,浑身僵硬。
它被毒死了。
霍胤呆呆的看着它,甚至不敢相信似的用手碰了碰。
那是他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也可以说是第一次喜爱,来自别人的肯定。
可是没了,都没了。
后来不知怎么武师傅也不来了,他去问父亲为何,父亲只不耐烦的说他资质太差,不必浪费功夫。
霍胤为此失落了好久,夜夜难眠。
想到这,霍胤抬眸,定定的看着舒涵,用手中的帕子为她擦去薄汗,低低的说了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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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涵醒来的时候觉得眼前太亮了,她懵懵的伸手去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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