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眠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蹲在校外门口的小店门口,两眼放空地注视地上蠕动的虫子。
“嘎吱——”耳边传来树叶被踩着的声音,徐眠的眼中出现了一双笔直的腿,她慢慢地抬眼看去。看见顾植渊一脸心疼地注视着她。
徐眠别过头,语气淡淡的:“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笑话我被江述干?”
“别说这么难听的话。”顾植渊皱眉道,然后坐在她的旁边,长腿曲着,跟她一起观察地面上的毛毛虫。
徐眠指了指那只毛毛虫,声音情不自禁地颤抖,“你觉得它像不像我?”
顾植渊听不懂,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徐眠神情倏然怯怯,心灰意冷地说道:“一样倒霉,找不到方向,以为前进了,结果还是在原地。”
“没有,你很好。”看到徐眠现在的样子,顾植渊一个劲地后悔刚才没有打死江述,朝徐眠温言软语,“你跟他分手吧,别再相信他了,江述配不上你。”
“已经分了,我跟他完了。”徐眠黯然道,神经质地掐了掐手。
“都是是他的错,不是你的问题。”顾植渊凑上前,搂住徐眠娇小的身子,安慰道,“别伤心了,看你这个样子我也很难受。”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徐眠更想哭了,不住哽咽,靠在顾植渊的怀里,固执地重复道:“我不难过,我一点都不难过。”
“这时间好好休息吧,跟导师请个假,我会帮你去酒店开个房间,不会让江述找到你。”顾植渊摸了摸徐眠湿润的脸,温柔地说,“你有事就发信息给我。”
徐眠不自在地躲过顾植渊的手,从对方的怀里站起身,低声说,“谢谢你。”
“谢什么,你刚没吃饭吧,现在肚子饿不饿?”顾植渊收回手,目光温情地看着徐眠,“想吃点什么吗?”
徐眠只觉得疲惫,眼睛一阵一阵发疼,有气无力地说:“我想睡觉,带我出去吧,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顾植渊笑着说:“嗯,我们出去。”
说完,两个人慢慢地离开了店铺门口,站在店铺阴影角落的江述走了出来,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远去的那对身影,表情陡然变冷,
“真的不用我陪着你吗?”顾植渊表情可怜,站在门口,殷勤的目光过于炙热。
徐眠低头忽视掉了顾植渊的目光,整个人状态精神不振,没精打采地说道:“你去忙你的吧,我只想睡一会,今天的事,多谢你了。”
顾植渊看她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也不固执地问下去了,担忧地说道:“那好吧,有事记得发信息给我。”
徐眠抬头,冲顾植渊笑了笑,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关上了门。
她疲惫地蹲在地面,累得哭都哭不出来了,她犹豫了几下,打开手机,给一个人打了电话,等到对面迟迟才接通,徐眠缓缓说道:“妈,我想请假回家……”
电话里的人愣了愣,迟疑着问道:“喂?请问您是哪位?”
顿时,徐眠也疑惑了,低头看了下号码,的确是徐婧的号码啊,她不解地说道:“我是徐眠,请问你是谁,这是我妈妈的号码啊。”
“哦哦,是徐董的女儿啊。”对方说,“想通知你来着,你妈妈刚才上班出了点事,现在在医院做手术呢,本来想着结束后才找你。”
徐眠声音颤抖,浑身僵硬:“出了什么事?”
对方叹了口气,语气复杂。说:“不知道,刚才突然吐了好多血,把我们都吓坏了。”
徐眠怔了怔,脸色煞白,两眼一黑,手机摔在地上,突然晕了过去。
脑子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徐眠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天花板一片空白,空气中弥漫着药水味,耳边一直仿佛传来争吵声,不过她现在好累,无法分辨是谁的声音。
“你真是没用,如果我不出现,你是不是打算让徐眠一直昏酒店里?”江述失控地怒吼。
“这是我的问题,但你也没资格说我。”顾植渊十分懊恼,明明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忽然昏了过去,以至于没有及时察觉到,差点出了事。
江述厌恶地注视他,嘲讽道:“我在她身边的时候这种问题从来没有出现过。”
顾植渊也火了,怒声反驳道:“你有脸说这件事,要不是你,她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乔椿听得头疼,转身踹了下椅子,椅子咣当一声摔在地上,她顿时咆哮道:“你们吵个屁啊!别吵了!”
房间安静了下来,乔椿烦躁地咬了咬唇,转身坐在床边,继续照看徐眠,发觉对方似乎是醒来了,神志迷迷糊糊,不是很清醒,就呆呆地睁着眼,一语不发。
“徐眠?”乔椿语气柔缓了下来,“感觉好点了吗?”
徐眠清醒了许多,目光微微焦距,闻声看去,看见床边上坐了个人,语气虚弱,将信将疑地问道:“乔椿……?”
“是我,你怎么突然晕过去了,吓死我了。”乔椿担心地说道,伸手握住徐眠冰凉的手,想把自己的温度渡给徐眠。
徐眠大脑思考了几秒,恍然记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内心的悲伤与委屈一下子爆发了,大哭起来,泪水流到枕头上,“乔椿,我想回家,我妈妈好像病了,我想回去看她……”
江述突然出声:“现在我就带你回去。”
他走到徐眠的面前,徐眠愣了愣,旋即突然尖叫起来,疯狂地挣扎,骂道:“滚啊!我不想见到你!”
乔椿登时惊住,上前抱住受惊的徐眠,朝江述使了个眼色,江述的神情依旧冰冷,浑身犹如被刀割般疼痛,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才转身走出了房间。
“别怕,别怕,是我呀,我是乔椿。”乔椿搂住徐眠,温柔地说,“我们陪你回去,不让他来,别怕别怕。”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徐眠怎么会这个样子,乔椿不禁暗骂江述,真是个混蛋。
顾植渊一脸懊悔,慢慢走上前,安抚性地摸了摸徐眠的头发,朝乔椿说道:“带上我吧,有个照应,徐眠不会抵触我的。”
乔椿看见徐眠没有过激的反应,微微点头,担忧地看着怀里的徐眠,又想到混蛋江述,感到无力。
在她听到乔湫跟江述说一些事情时,看见他陡然难看的脸色时,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江述这个人,无事不登叁宝殿,做事不择手段,狠辣暴戾,当初趁机接近徐眠也是为了搞清楚乔湫的事。
结果徐眠压根不认识乔湫这个人,她也不敢上去问江述,只能索性放弃。
但是她很好奇这两个人的关系,也曾听他人口中得知,徐眠之前被同学欺凌过很长一段时间,是江述拯救了她。
听到这些,乔椿觉得好笑,江述那种人,怎么会这么好心,肯定是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
然后,乔椿接过乔湫递给自己的电话,里面传来江述一向波澜不惊的声音开始紊乱,甚至低声下气地请求她的帮忙,就觉得大事不好,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纸包不住火,肮脏的事情迟早被曝光,只是没想到这份真相过于沉重了,刺激得徐眠瞬间崩溃。
站在门口的江述听到了一切,转身看见了站在拐角的乔湫,问道,“那边安顿好了吗?”
乔湫看了一眼禁闭的房门,低声说道:“已经住进最好的医院了,医生说是喝酒喝得太凶,消化道出血。”
“谢谢你,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有点累。”江述清俊的脸庞出现了一丝疲惫,他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茫然。
乔湫欲言又止,说:“那你跟徐眠准备怎么办?感觉她现在太抵触你了。”
“没关系,我不担心这个,我担心的是顾植渊。”江述语气淡淡的,揉了揉疲倦的眼睛,一想到可能会失去徐眠,他的心就仿佛被碾压了一样阵痛。
原本他只是想趁着徐眠睡觉,悄悄地进去看了一眼,那个场景,让他一瞬间想起了阕雨,那个一生悲惨的女人,无助地倒在血泊中的样子,与徐眠晕厥在地上的样子渐渐合在一起。
乔湫坐在了他的旁边,语气复杂地说:“她可能还喜欢你,现在现在按这个样子,应该是长时间内都不想看到你了。”
江述烦躁地掐了掐手指,表情冷淡,认真地说:“我担心她把对我的那份依赖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这点,我比较在意,没办法控制。”
“你也挺混蛋的,用这种方式来让她喜欢你。”乔湫垂头看了下手机,朝江述道,“椿姐说顾植渊也要一起回D区,她会好好照看徐眠的,尽量不让顾植渊过度靠近她。”
听到这句话,江述心里踏实了许多,说:“谢谢。”
“那你打算怎么办?”乔湫开口道,“顾植渊那小子挺阴的,跟你半斤八两。”
“我会跟着一起回去。”江述答道。
他会想办法弥补徐眠,想尽办法恢复两个人的关系,这段时间就先让乔椿陪着徐眠,他则在身后默默地观察着,时时注意着徐眠。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让他措手不及。
当年江述使了点小法子,让杨啼转学,结果没发现对方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找到徐眠,甚至还告诉了徐眠那些事,杨啼心甘情愿地收钱办事,结果还反咬了江述一口。
现在,江述只觉得当初应该下点狠手,直接让杨啼滚到国外就好了,让他再也回不来,省得惹了这么多的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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