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次,她是这里的主人。
……
……
阿乐深吸一口气,听着四周奏响的乐声,不由看了看另一边的小曼。
“小曼。”她低声唤,“你别紧张。”
宫女装扮的小曼看她一眼。
就算是皇后册封,小曼也跟在楚昭身边,和阿乐一起负责捧霞帔,按理说这是应该由资深宫妇担当,毕竟是不容出半点差池的重要场合。
也有宫妇提出了,但小曼一口咬定不行。
“越是重要的场合越危险。”她说,“我们就是经常在重要场合做事的。”
宫妇被说的一愣,危险?是指走错了,走慢了,失手扯坏了东西,这种危险吗?还有,她在重要场合做什么事?
楚昭笑了:“无妨,就让她跟着吧。”
听到楚昭这么说,阿乐立刻也要跟着。
宫妇们还能说什么,这位名不经传的楚小姐在皇城里,被先帝钦封,被小皇帝日夜依偎,被齐公公恭敬以待,能与太傅邓弈对坐,能跟国戚谢三公子详谈,她走出去,皇城的禁卫俯首行礼——
就算这位小姐真在册封大典上出了差错,谁会说什么?
阿乐还是有些紧张的,紧张是怕自己做不好,她原本从未紧张,先前暗夜跟着小姐厮杀进入皇城,小曼跟着小姐进出,她则守着小姐所住的宫殿,一切都有她做主,不觉得如何,直到此刻,看着威严的大殿,看着乌压压的朝官,听着肃穆的宫乐——
这不是做梦,小姐,真的要当皇后了。
皇后啊——
“小曼。”她喃喃说,“你知道什么叫皇后吗?”
皇帝的妻子,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和小姐离开边郡进京的时候,她想到将军是要小姐在京城找个人家成亲,她也觉得应该这样,边郡那些人哪里配得上小姐,但她从未想过小姐会嫁给皇帝,当皇后。
小姐以后就是皇后了!
小曼看她一眼:“我知道什么叫皇后,但不管皇后是什么,不都是还是楚昭?”又道,“你的手在抖,你行不行啊?不行我自己来就行。”
阿乐眨了眨眼,是哦,她看着站在前边的女孩儿。
女孩儿穿着翟衣,朱红庄重,衣摆下又有一层层华丽的云边,头上带着花树冠耀目生辉,她身姿端庄,又怡然闲适。
皇后,小姐是皇后,皇后就是小姐,阿乐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心神安定。
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没有官员们站出来哭闹,也没有人走错了步子,站错了位置,直到轮到皇帝登上台阶步入朝殿坐上龙椅。
皇帝不肯走了。
穿着龙袍的孩童站在日光下,转过身向后看。
……
……
“要什么?”
站在几步外的朝官们,看着跑来的齐公公,急声问。
齐公公脸上滚下一层汗。
“要,楚,皇后。”他结结巴巴,要说楚小姐,又及时改了口,“跟他一起走。”
听到这话一个头发花白的朝官再忍不住愤怒:“荒唐!”“又不是六个月的娃娃。”
史书上是有娃娃皇帝,被人抱着完成登基,但萧羽再小,也六岁了,这是胡闹什么!
“也别急。”另有官员脾气温和,“陛下还小,主要是接连遇到的事,咱们大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一个六岁的孩子,好好说说,劝劝。”
听他这样说,后边的官员们一阵骚动,纷纷唤一个名字。
“谢大人。”“谢大人快来。”
随着呼唤,队列让开,穿着官袍的谢燕芳疾步而来,看着齐公公问“怎么了?”
齐公公看着谢燕芳的官袍,以及年轻的面容,施礼道:“您去劝劝陛下吧,他不敢一个人走。”
“无妨无妨。”谢燕芳道,“我去跟他说说。”
说罢向前而去,诸官看着谢燕芳走到萧羽面前,半跪下来,与孩童轻声说话,孩童原本绷着脸虽然摇头,但渐渐缓和了神情,神情变得犹豫——
看来是说动了。
官员们神情欣慰:“还是要哄啊。”又感叹“孩子嘛。”也有伤感“还好有谢三公子这个亲人在。”
站在最前列的邓弈自始至终没说话,待看到谢燕芳牵住萧羽的手,萧羽垂下头要转过身——
“请皇后来。”他忽道。
诸官一愣,什么?
“太傅,你这是?”先前的白头发官员问,“要让皇后也来劝陛下吗?”
不待回答就摇头。
“不用,陛下已经被谢大人说服了,再让皇后来多此一举,不能耽搁了吉时。”
其他官员们也纷纷点头附和。
但邓弈不是跟他们说的,更不是跟他们商议,而是对旁边的禁卫下令。
那禁卫根本不理会官员们说什么转身就去了,很快官员的队伍们再次让开,在禁卫引路下,楚昭疾步而来。
“怎么了?”她问。
嘈杂的官员们瞬时无声,避开视线。
邓弈也并不说什么事,只道:“陛下找你,你过去看看。”
楚昭也不多问,点点头:“好。”
她越过诸人向前而去,邓弈又唤住:“皇后娘娘。”
楚昭回头看他。
邓弈看着她,眉眼深深,道:“别误了时辰。”
楚昭定定一刻,颔首:“本宫知道了。”说罢转过身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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