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高兴地跑开了,催促着婢女“快快快,把我准备好的礼物拿好,我要去跟她们告别。”
“我回京城了,我早就说过了,我家在京城,我是大小姐。”
梁妻无奈呵斥几句,再看梁籍:“你快去吧,三房四房的人都在书房等着你呢。”
梁籍没更换官袍直接就来到书房,在这里兄弟侄子们正议论热火朝天,看到梁籍进来,停下说话,恭敬又激动相迎。
“大家都想好了吗?”梁籍开门见山问,“愿意回京城去?”
这还用说吗?诸人激动地点头,有人说“早盼着这一天。”有人说“没想到还有这一天。”有人干脆掩面落泪。
梁籍倒没有什么触动,看着诸人:“回去的日子也不一定好过,咱们梁氏相当于重新再来。”
再怎么不好过,也比在边郡乡下好,而且梁二爷父子前程似锦,一年一封官,等将来战事结束,官爵肯定比当年的梁寺卿还要厉害。
梁二爷这样说,是担心他们到了京城,影响他升官发财吧?
要不然梁老大听到消息找来,梁二爷就把他拒绝赶走,据说原话就是不要去京城添乱。
梁寺卿毕竟是主犯,声名狼藉,回去之后肯定要被人指指点点,太丢人了。
但他们这些家人都是被连累的,他们都是无辜的。
“二爷,你放心吧。”一人诚恳说道,“正因为梁氏重新再来,我们才想要多出一份力。”
“对啊,不能只你们父子拿着命搏杀。”另一个人忙跟着点头,“我们是一家人,也要相助你门。”
梁二爷看他一眼,相助么?怎么先前没人说一起当兵上阵杀敌?宁愿都挤在他家里打杂。
那人显然也想到这里,面色惭愧,眼神躲闪:“打仗我们是不行,去了是给你们添乱,不过回京城不一样,我们能结交世家权贵,盯着朝堂动向,为你们稳固后方。”
其他人忙也跟着点头。
梁二爷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说了。
“回去后还是要谨慎小心。”他叮嘱,“如今不比以前。”
诸人松口气齐声道“二爷你放心吧!”
大家欢天喜地离开了,仆从进来斟茶,看到梁籍站在桌案前似乎失神,眉头紧皱。
家里到处都是欢天喜地,怎么老爷看起来不开心?
“听说原来京城的旧宅都重新买回来了。”仆从讨好道,“阿蔷公子真是厉害。”
梁籍被打断思绪,看了仆从一眼,问:“回京城开心吧?”
“当然开心了。”仆从忙恭维,“都是老爷的功劳啊。”
梁籍笑了笑:“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
呃?仆从愣了下,什么意思?听错了?他是个新买来的奴仆,还没摸透新主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还好有人走进来。
这是老爷的亲随,李方,据说是将老爷从劳役中拉出来的恩人赠送,老爷极其看重,也最信任,走到哪里都不离身边。
李方看了仆从一眼,仆从忙趁机退了出去。
“老爷在想什么?”他笑问。
梁籍看他一眼,道:“在想为什么要我的家人回京城?”
是的,他说的话仆从没听错,其实什么事都跟他没关系,掌权左翼军也好,看出长坪关司马账册问题,博得傅军监信任也好,以及现在让家人们去京城,都跟他无关。
李方道:“二爷现在功成名就,家人们是该荣归故里了。”
梁籍看着他:“不是为质吗?”
李方哈哈大笑。
这笑让梁籍一僵,脸微红。
“二爷。”李方说,“你想多了,对你还不用如此。”
他的话如同一巴掌抽在梁籍脸上,梁籍的脸彻底红了。
梁籍要说什么又无话可说,愤怒又羞惭:“那,那何必。”
李方没有回答,而是似笑非笑问:“怎么?二爷是舍不得?二爷舍不得就罢了,把他们留下就是了,本就是可有可无。”
可有可无,这又是一巴掌打在脸上,梁籍脸色变幻,他现在坐到如今的位置,最担心的就是变成可有可无之人。
没用的人,就是废物,就要丢弃,那他的一切就都没有了。
当个棋子又如何?这满朝文武官员,不都是天子的棋子吗?这芸芸众生,不都是天命的棋子吗?
人人都是棋子,就看是有用还是没用,他可不想当个没用的废棋。
“说笑了。”梁籍缓缓一笑,“何止兄弟侄子们,我妻和女儿也都应当回京城去。”
李方并不在意,淡淡一笑。
梁籍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这都是小事,他问:“傅监军真能让我入主帅中军?那钟长荣把持帅权极其严密,这半年对我格外盯着,这肯定不好办,其实要更大兵权,不如让我借着这机会,先与另外两位大将军相争。”
李方笑道:“二爷放心,办成办不成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做了就好。”
办了就好?梁籍不解,没结果,算什么办了?算什么好?
……
……
深夜的荒丘上,谢燕来将口中嚼着的草扔下,转头看身旁的兵士。
“傅监军真这样说?”他问。
兵士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跟随谢燕来又被打走的小山,谢燕来这次回来获封游击将军,调兵的时候把小山也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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