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请杨元庆到家,上来就是茅台。
杨元庆闻着酒香,笑了,“这是替我庆功?”
陆观华示意他先喝。
杨元庆很给面子,喝了一盅酒,夹了一片白灼猪肉,入口就是清香,他惬意地眯了眯眼,“还是你做的好吃。没有匠气,很淳朴,实在。”
陆观华笑道,“那就多吃点。”
酒过一巡,杨元庆笑道,“说吧。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话要跟我说。别整这些虚的。”
陆观华给他倒了一杯酒,这才问,“姐夫是什么时候跟魏满林混的。”
房间里,陆林希不自觉将耳朵贴在墙上。姑父居然是魏满林的手下?真的假的?
杨元庆饮了一杯,把玩空酒杯,拧眉作沉思状,“具体时间我也记不清了,就是我失业半年,你姐姐整天在家唠叨,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男人不挣钱,女人都会看不起。我去街上散心,遇到一帮混混,跟他们称兄道弟。”
接下来杨元庆讲自己入了黑1社1会后的变化。魏满林赏识他,让他管理一家小铺子,一半利润归他。后来慢慢提拔他,到了今天的服装厂一把手。
陆林希心里一个咯噔,姑父是服装厂一把手,那周厂长排在哪儿?
陆观华忍了又忍,“姐夫,魏满林那个KTV不干净。我有个朋友曾经看到里面有性1交1易。这种事情迟早会出事的。你还是别跟他混了。你想挣钱,未必非得跟魏满林混,我可以……”
杨元庆摆手,“观华,你能不能别这么天真。我既然选择加入魏满林,就不打算离开。魏总大方,对我又信任,我不到四十就能管理三百多名工人,前途一切光明。你能给我这个待遇吗?我现在一个月收入两万。”
他伸出两根手指,眼里闪着灼光,“你能给我这么多吗?”
那自然是不行的,别说杨元庆,就连周兰芳,管理四家店(还有两家未开业),她每个月的工资加提成也才五千出头。
陆观华深吸一口气,“你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有钱拿没命享?”
杨元庆就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魏满林是谁?他和咱们T市的一把手关系铁着呢。两人好得能穿一条裤子,有他照着,魏满林就垮不了。”
“那如果这个一把手倒下呢?”
杨元庆耸了耸肩,“无论谁来这个地方,只要他是个人,魏满林都能拿下。这世上的男人就没一个不爱钱、不爱女人、不爱权力。你与其想这些,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跟上头攀上关系。”
陆观华定定看着他,只觉得姐夫好陌生,他好像从未认识过这个人。
屋里的陆林希却是轻叹了口气,姑夫已经走火入魔,光想着走捷径,根本没想正经做生意。这种人不撞南山不回头的。
杨元庆见他满脸吃惊,笑起来,“我听说你在市中心开店,每个月要给黑五三万块钱保护费。我听到这消息,原本还帮你一把,撺掇黑六跟黑五说跟你一块合作。那伙人就是傻子,半点不懂做生意,只会用蛮力,只要你跟他们合作,超市赚多赚少还不是你一人说了算。他们连字都认不全。可惜他们攀上了政府,去搞拆迁工程了。”
陆林希不自觉坐直身体。黑五突发奇想想跟他们合作,居然是姑父搞的鬼。
还好心帮他们?谁要你好心了。她宁愿每个月给黑五一笔钱,也不愿跟他同流合污。
陆观华差点气晕过去。所以他这是被自己人坑了?
杨元庆好似没看出来陆观华骤然变色的脸,自顾自说道,“我听说你花了一百多万买下两栋楼?你这事在我们那个圈子都快成笑柄了。你还真是人傻钱多。有钱没处花了,是吧?”
陆观华没想到姐夫居然知道这事。也是啊,魏满林只花了两万就拿下价值四五十万的厂子,像他这种走正经渠道拿下商铺的人反倒是个另类。也难怪会被他们骂冤大头。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陆观华和杨元庆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杨元庆也没有看陆观华的面子,就对服装厂手下留情。
发现工人对服装厂管理不满,他直接将人开除。
周厂长拿市长的话找他理论,“市长说过不能开除工人。”
杨元庆却拿着文件拍周厂长的脸,从外面叫了个人进来,“你错了,市长说工人的名额不能少。我辞退一个不听话的,换上一个听话的,没有让失业人数增多。我完全是按章办事。”
周厂长打开签约文件,还真是一字不差。也就是说他们在跟他玩文字游戏。
接下来杨元庆几乎把周厂长架空了。
就算周厂长想为工人争取利益,杨元庆也有话堵他。到最后他这个厂长说的话半点不起作用,在工人中的威信逐步丧失。
下了班,周厂长憋着一股怒火,来了小卖部,打开冰箱就拿了一瓶冰啤酒。
这才四月的天,居然就喝冰的,陆观华都替他冻得慌,“你怎么了?”
周厂长一口冰啤酒下肚,瞬间把火气浇灭,这才能够心平气和说话,“服装厂,我待不下去了。”
陆观华将算盘和账本塞回抽屉,走过来,和他并排站立,“怎么了?”
周厂长叽里咕噜把事情全部讲了一遍。
陆观华也不知道该咋劝,“要是真干不下去,那就离开吧。正好咱们新店马上就要开业了,正好要招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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