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印果然往后挪了些,粉饰太平开口,太冷了。
李裕没出声。
是冷!
她抢了他一晚被子,他被冻醒好几次!
他耐着性子从她这里抢回来好几次被子,最后都被她卷走,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她是怎么卷的,最后一次,干脆连人带被子被都她一道卷过去了。
她睡迷糊了,李裕不好意思出声,这个时候要叫醒她,她脸上挂不住
但紧接着,她的手就伸到他衣衫里取暖,他整个人僵住,他很确定她是在取暖,不是在做旁的。
而且,他也隐约记起来,早前她应当也这么卷过被子,将他晾在一旁,他太冷,下意识去够被子,然后她也是这样卷了他,再将那只冰冷的手塞进他衣裳里。
他甚至想,他昏迷这么久忽然醒来,是不是就是被她这只手冰醒的
他知晓她睡迷糊了,眼下在离院,他还要处处依赖他,他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但最后,实在是,她一只手捂完,又换了一只手,他从早前的脸红一直到脸都绿了,终于出声,温印
她没醒。
温印!他恼火。
嗯?她半梦半醒。
他本就年纪比她小,他有些难启齿,你,挪开。
嗯。她应声。
他心中微舒,以为她要挪开了,但她是挪了,但挪得更近了,手也从他腰间到了他后背上去,仿佛汲取了一处热量之后,又去了更暖的地方。也贴近他,把他当暖手炉一样拥着。
温印!你给我把手拿开!他语气中有恼意。
话音刚落,她不耐烦得蹭了蹭他,口中随意念了一句。
李裕以为自己听错。
温印迷迷糊糊继续,小奶狗,奶凶奶凶的
李裕:
眼下,温印分明一幅什么都不记得,也继续一面佯装平常,一面撑手起身,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李裕咬牙:不饿!
温印:
温印做贼心虚,同李裕说话原本就是为了缓解尴尬。她眼下已经撑手起身了,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李裕
温印撩起锦帐,俯身穿鞋。
李裕脸色僵了僵,你去哪里?
温印没回头,晨间了,去洗漱,然后用早饭啊。
温印言罢,不待他开口,又当即补了句,你不是不饿吗?我让黎妈打水到屋中给你洗漱。
李裕:
谁说他?!
李裕忽然反应过来,确实是他自己说不饿的。
李裕还没来得及出声,温印已经撩起帘栊去了外阁间。
温印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肚子也配合得咕噜叫了一声。
李裕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他才不相信她真信了他不饿的!
他知道她是特意的
李裕撑手起身,丧气靠墙坐着,温印昨晚根本不是什么睡迷糊了。
她能若无其事与他同榻,和他说话,也会抢他的被子,伸手到他衣裳里取暖,还会不讲道理,甚至咬他。
温印能这么平和自然待他,就如同照顾落难的猫狗一样,拎它们回家洗澡,伸手摸它们,抱着它们取暖,还会喂食
想起她刚才问他饿不饿,李裕脸都绿了。
小奶狗,还奶凶奶凶的
李裕无语,但同时,肚子又不争气得叫了叫。
李裕窝火,他在这里对号入座什么。
***
好容易出了内屋,温印的脸色顿时明媚起来。
幸好她面不改色,沉着冷静,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才好。
她的这只爪子怎么就这么不听使唤,非要往暖和的地方去?
温印不由看了看自己的手。
黎妈正好入内,夫人,手怎么了?
温印若无其事收起来,平常道,天太冷了,活动活动。
黎妈笑了笑,洗脸的水刚打好,估摸着夫人差不多该起了,夫人洗漱吧。
好。温印去到水盆前净脸。
温热的水汽顺着毛巾紧紧敷在脸上,不仅暖和,而且舒缓了方才的尴尬情绪。
元宝和铜钱端了早饭入内。
温印已经洗好脸,放下毛巾去了屏风后更衣。
黎妈看着元宝和铜钱放好碗碟,又朝屏风方向道起,夫人,今晨让厨房做了鸡丝粥,还有野菜干。
都是她爱吃的,温印应好。
她昨日才同黎妈说起想吃了,今日黎妈就让厨房备了。
等她从屏风后更衣出来,见黎妈看了看内屋方向,夫人,殿下可醒了?要给殿下送些吃的去?
温印神色微微顿了顿,很快,又恢复了平和,黎妈,你去问问他,顺便给他打水洗漱,他醒了。
好。黎妈去了屋中,温印则在外阁间的桌案前喝粥。
雪白纤细的指尖,使着筷子夹野菜干时,若青葱般好看。喝粥的时候,手中又轻轻捏着勺子,无名指和小拇指微翘起来,粥到唇边再缓缓吹了吹,一口一口,慢慢尝着鸡丝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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