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印娥眉微蹙,不怕真有敏川人坐下来要同他一道花生下酒,绍记牛肉?
李裕平静,敏川没有绍记牛肉。
温印:哦
那我知晓了。温印起身。
李裕却没有松手,温印只得顺着手看向他的脸,他深吸一口气,直接问道,你,不会自己去吧?
虽然她很聪明,但此事非同小可。
温印笑了,这么多双眼睛都在我身上,我去做什么?甘雨的事我会想办法,但接上头之后要做什么,你得告诉我。
李裕宽心,他只要知晓我醒了,就知道要告诉我什么。只要能同甘雨碰面上,剩下的事他会做。照面之后,他会安全,旁的先且不用管了。
好。温印应声,但他的手却还未松开。
李裕眉头拢紧还未松开,温印,此事不急,永安侯府眼下应当被人监视了,用侯府的人不安全。
温印会意,不会同永安侯府扯上关系。
李裕看她,他起初其实也在迟疑,是否要告诉温印甘雨的事,至少是不是一定要眼下?
但从他今日在屋中见到胡师傅起,他对温印的印象就从早前心中勾勒出的被迫嫁给她的京中贵女形象,逐渐丰满起来。
温印一定不是永安侯府嫡女这么简单。
能将人轻松弄进离院给他看病,旁人轻易做不到
他在东宫多年,要是这还看不出来,他也白做了这么久东宫的位置。
温印,小心些,李坦不是善类。李裕叮嘱。
我知道了。温印再次应声。
李裕这才松手,而后避开她目光。
***
温印走后不久,李裕还在想李坦的事。李坦是他二哥,自幼同他的关系就不怎么好,一直以来同他交集都很少
思绪里,黎妈入了屋中,殿下。
他的神色没从早前缓和回来,但许是真的饿了,远远就闻到黎妈手中的包子味儿,目光都不由直了。
他自小锦衣玉食,哪里像眼下这样过?
殿下先将就用些吧,晨间留下的,晌午再让厨房备些旁的。
李裕喉间轻轻咽了咽,低声道,多谢了,黎妈。
早前东宫的忠仆都没了,黎妈是温印的人,但他对黎妈印象不坏。
除却温印,整个院中,他能唤得出名字的就只有黎妈了,温印离开前也告诉过他,黎妈会留下照看他。
黎妈看出他饿极了,却吃得很斯文,是教养极好。
胡师傅说殿下吃些清淡的好,殿下想吃什么,老奴去备?黎妈估摸着他没饱,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本就容易饿。
阳春面。李裕不假思索。
黎妈微讶。
李裕会错了意,我喜欢吃阳春面。
黎妈笑道,夫人也喜欢。
李裕才明白黎妈是这个意思,李裕继续低头咬着包子。
这应当是他吃过最好吃的包子。
李裕没出声了。
黎妈在一侧看他,忽然间,李裕似是想起什么,又道,黎妈,今日是什么日子?
黎妈应道,十一月二十六。
李裕僵住,长风国中习俗,大婚后的第三日归宁,那他同温印成亲是在
李裕忽然失了胃口,整个人的面色冰冷得似深谷寒潭一般,黎妈,我同温印是哪日成亲的?
黎妈知晓他猜到了,也不隐瞒,十一月二十三
十一月二十三,李裕死死攥紧掌心,一直以来的隐忍,也从未在黎妈面前显露过的怒意也都在当下,眸间,一览无遗
十一月二十三,是他母后的忌日,李坦特意挑了这日让他大婚!
李裕指尖掐得咯咯作响。
李坦!
黎妈怕他气急伤了身子,殿下才醒,身子还未痊愈,万不可因为这些事情气坏了自己,正中旁人下怀。
李裕也从先前的愤怒中回过神来,眸间除了悲愤,还有难过
黎妈迟疑,有句话,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裕沉声,说吧,黎妈。
黎妈叹道,其实殿下和夫人成亲那日,夫人同老奴说了,是殿下母亲的忌日,夫人让老奴替殿下上了三炷香。
李裕看她。
黎妈继续道,夫人是说,不管怎么样,人既然在这处了,心中多少都是有牵挂的。死者为大,就让老奴替殿下给娘娘上了三炷香。就是当时屋中只有一盏香炉,也没旁的,只能讲究,权且当做念想
李裕眼眶忽得红了。
黎妈,我还有些饿李裕沉声。
黎妈知晓他是支开她的,黎妈应道,那老奴再去取些吃的来。
李裕点头。
等黎妈撩起帘栊离开,李裕怔了许久,而后一口将剩下的包子塞进嘴中,眼中噙着红润,狼吞虎咽之下,没让喉间哽咽出来。
***
回侯府的马车上,温印靠在马车一角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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