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心中有数,哪里轮得到像你我这样的人去管?
贵平心中近乎可以肯定,早前茂竹在殿中同殿下说了不少话。
而且字字诛心。
赵国公的死,殿下心中就是一根刺,他是想替殿下慢慢拔出这根刺,但茂竹,把这根刺死死扎进了殿下心底。
贵平出了殿中,脸色明显比早前更黯沉。
茂竹上前,公公还好?
贵平看着眼前的人,殿下已经失了理智,觉得茂竹解了他心结。他是可以眼下动茂竹,但如此就会和殿下冲突,甚至离心。
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至少,不要让殿下在丧事理智的时候再做旁的会后悔的事。
贵平伸手抓起茂竹身前衣襟,茂竹眸间还是一缕忐忑,真怕贵平会动他,贵平沉声道,久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小心了,最好什么都别做错,不然,湿了的就不是鞋了。
茂竹的恐惧中,贵平松手。
茂竹是没想到从殿中出来,贵平还能这幅模样
但贵平离开,茂竹还是慢慢平缓下来。
稍许,有旁的内侍官上前,茂竹公公。
茂竹恢复了平常神色,我去趟东宫,替殿下办事,看着些。
是。
待得上了马车,马车行至东街口堵住,茂竹下马车看究竟时,有正好值守的禁军上前。
茂竹放下帘栊,上来说话。
禁军上了马车,旁人也看不出端倪。
马车内,茂竹将银子塞给方才的禁军,赵国公的事,做得很好。
多谢公公,属下,也没什么禁军看着手中的银子,略有迟疑,他只是没拦着而已。
茂竹笑道,贵平这样的人,哪里想过你们这些办事的?日后替我办事,我都记得。
禁军笑道,多谢公公。
去吧,久了让人生疑。茂竹轻声。
禁军下了马车。
马车驶离东街,茂竹放下帘栊,嘴角微微勾起。
云陶远远看着茂竹乘的那辆马车离开,云陶脚下微顿,又掉头去跟了早前的禁军。
国公爷一死,不少事情都需善后,否则怕引起朝中旁的变故。
自寝殿出来,贵平一刻都未停过。
几日前,傅载时上折子,殿下还清醒知晓此时动国公府对时局会有影响,哪怕只是傅载时的一道折子,都会引起朝中的猜忌。不过几日之后,这道折子就将殿下逼得同国公爷正面冲突,谁都不愿向对方低头,最后一步步演变到眼下局面,也走到今日这步
早前的殿下不是东宫,旁人冷眼相待得多,但国公爷刚正不阿,所以与旁人待殿下不同,在殿下看来,国公爷对他就是青睐与照顾,殿下也报以最大的恩惠;但眼下,殿下把持朝政,一句话便可左右所有人的生死,朝中要么敬畏要么惧怕,但国公爷还是刚正不阿,所以又与旁人待殿下不同,但在殿下看来,这样的不同就是国公爷可以容他落魄,不可容他高位。
但国公爷,从始至终都是早前的国公爷,没有不同
这些话,他不说,以殿下的心思未必就不知晓。
但早前的殿下会与他推心置腹,如今在东宫之位上,要听的,早就已经是自己想听的,未必是当听的。
东宫之位从来都不好做,但最难的这关是自己。
看着手中的卷宗,贵平皱眉出神。
公公!
见云陶神色慌张,贵平放下手中事务,怎么了?
云陶轻声,公公不是让我盯好茂竹公公吗?方才,我见茂竹公公乘的马车经过东街,当时东街很堵,借着这个功夫,有禁军上了茂竹马车,而后下来,神不知鬼不觉。
哪个禁军?贵平看他。
云陶凑近,悄声道,茂竹公公走后,小的又去跟踪了同茂竹公公见面的禁军,公公,茂竹公公见的是大理寺内值守的禁军。
大理寺内?贵平微讶,好似,又有东西缓缓在心中窜到了一处
我知晓了。贵平放下手中卷宗,先别打草惊蛇。
云陶应是。
待得云陶退出屋中,大理寺,值守的禁军,赵国公,茂竹
贵平脸色晦暗到了极致。
***
黄昏将至,离院中来来往往的太医,药童和禁军才少了,主苑中也才渐渐恢复了安静。
黎妈撩起帘栊入了屋中,同温印说气,夫人,旁的太医都走了,今日太医院就留了王太医在院中轮值。在桃苑歇下了,说明日晨间再来看看殿下这处。若是晚上有事,就让人去桃苑寻他。
温印放下怀中的腊初,轻声应了声好。
元宝。温印又唤了声。
元宝上前,从温印怀中抱起腊初,温印交待,元宝,日后腊初交给你和铜钱照顾,在苑中寻处宽敞地方给腊初搭个窝,要暖和一些,缺什么就找余妈,告诉她,我说的,腊初要照顾好了,不能有闪失。
元宝笑盈盈道,知道了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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