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印眼睛稍微睁大了些,而后又闭上,外面什么都没有,路上都是积雪,路也看不到才是
她说的都是实话。
李裕轻轻笑了笑,不置可否,睡吧,等到了叫你。
温印半睁了睁眼睛,是再闭上就该睡了,你还没说呢,你说了我再睡。
李裕奈何,看风景。
哪有什么风景?她闭着眼睛也较真。
李裕叹道,就是眼前这些,不是风景的风景,都要记下,日后才不会忘记有这样一段日子,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居安思危
难为你了,你还再后来的字句已近呢喃也根本听不清,但前半句损起人来的时候,牙尖嘴利,李裕笑道,睡吧。
嗯。温印应声。
很快,均匀的呼吸声就在李裕肩头响起,她是真的靠着他睡了。
安心才能睡,温印是已经习惯同他一处了
李裕稍稍将肩头压低了些,这样他是不舒服,但温印能舒服,他想尽量让她舒服些,也暖和些,但不吵醒她。
好几次,险些见她脑袋往下耷拉,他都伸手托了托,终于,等调整好,她睡得安稳了,也舒服了,他才转眸认认真真打量她。
平日里他不敢这么长时间看她,只有入睡的时候,但锦帐放下,床榻上大多时候只有微光,看得并不清楚。
眼下,她就靠在他肩膀上,阖眸睡着,他能看到她修长如蝶翼般的羽睫倾覆着,说不出的好看,温婉,明媚动人
他难得这样仔细打量她。
越打量得久,越觉得令人动容。动容里包含了早前所有的记忆,每一处都是不一样的温印,然后一点点拼凑在一处,慢慢同眼前的人影重合在一处。
他低头笑了笑。
他夫人,世上最好看,也最特别
没有之一。
***
马车一路回京,等马车外的嘈杂声响起,温印才缓缓睁眼。
是入京了。
温印略微皱了皱眉头,睡眼惺忪着。
入京了,虽然一路都有禁军护送,但远处的声音传来,应当在途径喧嚣繁华,车水马龙兴盛之处,处处人声鼎沸,并着孩童的笑声穿梭着。
温印其实醒了,懵懵看了许久,才稍稍扭头看向李裕,脑袋还是搭在他肩膀上,见李裕看着窗外格外认真。
醒了?李裕问起。
嗯。温印轻声。
温印声音里还有没彻底醒过来的嘶哑,你一直看到现在?
轮到李裕轻嗯。
温印没出声了,安静陪他一起看着,反正都藏在他大氅里,也舒服得不想动弹,索性就在大氅里懒洋洋问起,这是哪里?
马车行得慢,所以李裕看清她问的铺子,也不由笑道,是霓裳坊啊,你忘了?给我们冬衣的那家。
霓裳坊,温印怎么可能忘?
霓裳坊不是在西市吗?温印脑海中隐约有印象,但眼下路过的是东市。
李裕笑着看她,早两年就搬到东市了。
温印唏嘘,难怪她不知晓。
早两年她还在定州,这趟回来也还一日都没逛逛京中就去离院了,所以论熟悉,她还不如李裕是对的。
但李裕却心知肚明,永安侯早前让她去定州就是为了要避开李坦的求亲,最后她是避开了李坦,但避开了李坦,却没有避开他
李裕没出声了。
临到东市那个拥挤的路口,马车行得更加缓慢,即便有禁军跟在一处还是得一个个同行。
马车一慢下来,这么多的禁军守卫就会引起旁人好奇与猜度的目光,到处都是私下议论声,李裕也隐约听到废太子的字样,便放下帘栊,回头却见温印在出神。
想什么?他看她。
温印叹道,在想陆江月,就是陆平允的女儿。
她知道他记不住名字,她同我有些过节,但以前不敢,这次回来,她父亲成了陆国公,她好容易逮着机会冷嘲热讽,鼻子就似狗鼻子一样,我在何处,她都能嗅到味道撵过来。上次归宁,她就来过这处堵过我,后来还是贵平帮忙解围的。上次黎妈去茶庄也凑巧遇上了她,她连黎妈都刁难,当着黎妈的面,往我的茶罐里洒土挑衅,黎妈也气到,但后来她被茶庄的猫给挠了脖子,这才消停了,否则黎妈怕是要在她这处吃亏
听温印说清来龙去脉,李裕忽然反应过来,所以你养下下,是因为她?
温印颔首,是呀,她既然回回都能堵上我,简直像眼睛长我身上似的,我就让安润挑只厉害些的猫,下次出门的时候带上,吓唬吓唬她!谁知道安润带回来一只小奶猫
李裕终于知晓缘由了,跟着笑了起来。
温印也坐直了身子。
不再睡会儿,还有些时候?李裕温声。
快到了,精神一下。温印刚说完,李裕就准备取下大氅,温印连忙拽住。
李裕诧异看她,你不是要精神精神吗?
我就精神一下,大氅还是要的,冷~温印死死拽住大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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