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心知肚明,看她的时候,眸间都是柔光。
好了吗?她问道。
他颔首。两人才相继下了马车。
明珠寺在茗山,一整日的路程,从晨间出发要黄昏前到,眼下路程算是过半了,行程并未耽误。
李裕听旁的禁军同宋时遇说起,宋时遇应好,又叮嘱所有的禁军都精神些。
这趟来明珠寺,宋时遇是最头疼的,这样的地方最容易藏污纳垢,指不定合适就会跳出行刺的人来,必须小心谨慎。
老夫人已经落座了,温印和李裕下车晚,踱步上前,同老夫人在凉茶铺子内的一张桌上落座。
店家端了茶壶和茶杯来,周妈替他们两人擦拭茶杯。
老夫人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祖孙三人刚随意说了不几句话,就听不远处有骚乱的声音传来。
温印和李裕,还有区老夫人都顺势转眸看去,好像在原处,看不清缘由,宋时遇已经上前去看。
旁的禁军见了他,拱手应道,宋将军!
怎么回事?宋时遇紧张。
禁军应道,将军,是流民。
流民?宋时遇意外,这里怎么会有流民?难道连这里都有了?
这里是定州,要从东边走来,那是走了多远的路?
宋时遇倒吸一口凉气。
果真,一侧的禁军应道,不容易,走了这么远,还是死了。
宋时遇愣住,也心中微沉,忽然间想起李裕早前的话。是,回了边关又如何,如果国中还是一片混乱,此处不能安身,边关一样不能安宁
早前同东陵的一场战败,逼得东边的百姓因为一场灾害走上了绝路。
宋时遇皱眉。
等宋时遇折回,李裕迎上,怎么了?
事关安稳,李裕过问很正常。
宋时遇如实道,有流民行至此处,但是没了
李裕明显听得出此事对宋时遇影响很大。
果真宋时遇低头道,能到这里,是走了很远的路,但最后还是死了,没活路了
宋时遇很少在他面前说起这些话,但李裕听得出无力和沮丧。
宋时遇。李裕沉声。
宋时遇抬眸看他,李裕想同他说一句,但想了想,还是噤声。
宋时遇意外。
李裕转身,没说旁的了。
但李裕心中很快计量着,都有流民行至此处,是到定州了,那么远来了定州,即便只有少数,也说明一件事,那就是灾情失控了。
李坦恐怕已经压不住东边的乱局了
还有大哥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事没那么快平息,难怪李坦想让他尽快回京,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多放心思在他这里。
李坦多疑又自负,他未必能想大到大哥身上。
不如他的人,他看不上,也不会想。
东边还会继续乱。
李裕想起东山郡王早前告诉他的那翻话,私欲太重,会分不清初衷,被权力遮盖了眼睛,拿整个长风做博弈。
李坦是,大哥也是。
最后被权势胁迫,牺牲的都是长风国中的利益,百姓的利益,长此以往,长风怎能不衰退?
李裕收回思绪。
怎么了?温印问起。
李裕摇头,没事,就是附近有流民暴毙,引起了骚动,眼下宋时遇看过了。
流民,温□□中骇然,也诧异问道,这么远?
李裕沉声道,东边的局势会可能收不住
温印看他,见他脸色不怎么好看。
往明珠寺去的路上,能落脚的地方不多,晌午就在凉茶铺子这处随意用了些点心,可以节省时间。
等再上路,温印就同区老夫人一处。
李裕则一人上了马车。
整个下午,李裕都靠在马车一角,仰首空望着马车一处。李坦,大哥,流民,局势,东陵,还有临近诸国充斥着脑海。再回到眼下,是他在明珠寺约了洛铭跃
公子,到了。马车缓缓停下,李裕才回神。这一下午的时间竟然过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再快些。
等下了马车,才见已经是茗山山腰。
明珠寺在坐落在茗山中,马车可以从山脚行到半山腰,但明珠寺在山腰偏上好远的距离,只能将马车停留在半山腰处保管,再步行上山。
外祖母的身体算好的,但也年纪大了,走走就会停下歇息,也会喝水和喘气。
尤其是越往上走越吃力。
李裕也私下问了温印,外祖母为什么不坐轿撵上去?年事这么大了,也没人会说什么。
温印应道,外祖母是来祭拜宇博的,心诚则灵。
李裕会意。
这才为什么外祖母明明走得很快,却还是坚持的缘故。
但李裕看来,确实没必要。
李裕上前,外祖母,我背您去寺中吧。
李裕忽然问起,区老夫人轻声叹道,殿下,使不得!
这阶梯似天梯一般高,李裕笑道,这里没有殿下,只有李裕。外祖母,这一趟原本不也是来外祖母跟前尽孝吗?
李裕看向一侧的温印,阿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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