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到了我叫见你。他的声音温和而醇厚,也好听。
温印再次轻嗯。
慢慢阖眸时,又听他唤她,阿茵。
嗯?她没抬头。
他轻声道,日后别这样了。
温印这才仰首看他,怎么了?
他沉声道,陆江月身边都是陆家和唐家的侍卫,这里是定州,唐家的地盘,你要出事怎么办?
温印轻声道,不会出事的,贵平是东宫的人,前脚李坦才让宋时遇送你回京,贵平后脚就来了定州,是怕出乱子。我如果出事,他这边也难交待,他一定会管。而且周围还有禁军在,小冲突有,但闹不起来。
还疼吗?他看她。
她轻声,不疼了。
李裕轻叹,贵平来得这么快,你怎么激怒陆江月的?
我温印唏嘘,我说,恭喜她觅得如意郎君。
李裕:
李裕忽然笑出声来。
难怪陆江月会气成这幅模样,唐和宇是出了名的败家子,留恋温柔乡,京中没有贵女愿意嫁他,这桩婚事,陆家和唐家各取所取,唐和宇也是取了妻子放在家中,只有陆江月一腔怒意,而温印一句话说在她要害上。
我睡了。温印没多说了。
她其实是有些困了,尤其是之前见到贵平时,整个人都心悬在嗓子眼儿处,也高度紧张着,直至事情得意解决。
这样紧绷的神色后,是容易困倦。
李裕看了看她,她靠着他,像下下一样。
下下还在府中。
温印很快靠着他睡了,他笑了笑,伸手撩起帘栊,看向窗台。
雨过天晴之外,还有最后一段要走。
熬过这一段就好了。
沿途中,禁军会死死围住,即便想找机会,也会因为行程快慢,和不走预定线路的原因,都不算好机会,只有眼下,在定州才是最好脱身的机会。
而且,定州有很多人在,这些人都可以牵制贵平和禁军。
还有宋时遇,他即便不帮他,也不会置他于死地。
伍家树会做安排,他也让伍家树的人联络江之礼,那很快,也会有东山郡王的人来接应他们,只要平安过明晚
明晚,他们就会离开定州。
等明日晨间开始,就是他们在定州的最后十二个时辰
在贵平带他们离开定州前,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终于等到这一天。
李裕怀中抱着温印,脑海里都是在边关时厮杀的场景,还有温兆护着他,在他身后说殿下,别停下的时候
都快结束了,等到下一步,才是他真正直面李坦的时候。
舅舅的死,霍老大人的死,赵国公的死,还有洛老大人的死,他通通都要和李坦算清。
***
陆家和唐家的婚事还有三五日,从国中各处前来观礼的世家子弟陆续都到了。平日里都三三两两凑在一处,也会轮流有人做东请客吃花酒。
定州水土养人,美人胚子多。
听说陆冠安来了定州后,几乎没回过驿馆,夜夜都留宿在温柔乡里。
旁的世家子弟里也有不少陆冠安一类的人,来定州的这一趟,没多少时间正经呆过,大都留恋这些地方。
黄昏前后,有世家子弟轮流做东请客,今日轮到伍家树。
伍家树,你可悠着些,在这种地方请喝花酒,小心你爹打断你的腿啊!有人带头起哄,旁人便跟着哄笑起来。
伍家树自己是不介意的,端着酒杯,朗声道,我腿好着呢!不牢记挂!
周围笑声更浓。
又有人道,伍家树,陆冠安还在呢,你可别抢他风头!
伍家树笑道,不抢不抢!我这不是做陪衬吗,是不是,陆冠安?
陆冠安轻嗤,朝他举杯,却没接话。
旁人都道,喝酒喝酒。
余涛低声道,伍家树这二傻子,人傻钱多。
邹鹤鸣道,伍家在朝中混日子久了,如今就伍家树的哥哥还在朝中任了个不大不小的工部员外郎的官职,衰败是衰败了,坐吃山空,也好意思。
陆冠安看向他们两人,理他做什么。
果真,因为伍家树请客,所以每个人近乎都在敬他的酒,酒过三巡,伍家树已经喝得有些尽兴了,也跟着开始说话不走脑子,听说贵平公公来了,就是东宫跟前那个贵平,那可是东宫心腹啊,没人比贵平更了解东宫心思了,如今贵平公公来了定州,这机会难得,是不是得请人贵平公公喝几杯啊?
他这话一说,周围顿时议论纷纷。
陆冠安指尖微滞,目光不由看向伍家树。
他原本还在想要怎么起这个话题才不算突兀,没想到伍家树这个二傻子开口了。
陆冠安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目光看向跟前的余涛和邹鹤鸣两个人。
两人会意。
余涛先开口附和,有道理!
然后堂中就有人接话,接送人这差事得多无趣啊,咱们请贵平公公喝上几杯合情合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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