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您唤内侍进来要东西呀!”
然而下一刻却十分轻巧地伏下,她也知晓圣上很喜欢,完全不怯,这一回与世隔绝,却听见了黑暗外的声音。
于是钻出来,像是海妖上岸,意态慵懒地调戏自己所瞧中的俊美郎君,轻抬他下颚:“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真好听,我就喜欢这样的报酬。”
圣上从未被这样对待过,虽然男子不可避免会有些幻想,然而她妖得不像话,叫他没有办法克制,只能低声唤她:“瑟瑟,不要这样……你故意的对不对?”
原来被人欺负,就是这般,她简直就是在报复。
杨娘子说要薄荷茶漱口,内侍们本来是也持了盆盂一道送入内,然而莫名其妙被吩咐出来,又过了一刻钟圣上才叫皖月进去服侍杨娘子。
娘子披了圣上的寝衣,正在饮茶,一直抚着心口,圣上在一旁拍顺,无奈道:“朕就说别……你还不信。”
……
杨徽音自从去远志馆一回之后,完全失去了常走动的想法,日常有女官陪伴,不是往长信宫去探视太后,就是在紫宸殿里待着,间或家里有人,也会递话,进来拜见。
内廷不得外男随意进出,不过杨怀懿还小,才四尺有余,皇帝知道随国公府很想见一见瑟瑟,便让女眷们领着入宫瞧一瞧。
杨谢氏身为嫡母,被册封为一品诰命,加号越国夫人,皇后生母云氏也得到了额外嘉赏,册封等同,称蕲国夫人。
不过出来交际,往往还是杨谢氏多一些,她第一回 踏入紫宸殿,尽管只是西花厅,心内多少还是有些紧张,道了一句:“娘娘万安。”
随后见杨怀懿未行礼,拽了拽他衣袖,轻声道:“伯祷,给娘娘行礼。”
杨谢氏这些时日为着随国公府出了一个皇后,忙得脚不沾地,然而皇帝待女儿的盛宠越多,她的心内却也愈发惶恐。
虽说丈夫风流,但从没有宠妾灭妻的想法,算得上比较正直,然而她的长子也已经到了入仕的年纪,要是不能被立为国公世子继承爵位,她多少也有些不甘心。
杨文远自然最初也是属意嫡长子,只是皇后前些时日与他闹得不算愉快,圣上待杨怀懿明显的偏心,请求圣上册立世子的事情便一再推迟,多少有了抉择之心。
糟糠之妻不下堂,但随国公府若是不肯顺从皇后的心意,将来也是难办。
因此他也赞同妻子到宫中拜见,探一探皇后口风。
“母亲何必这样见外,”杨徽音能理解嫡母偶尔的不通情达理,明知道人更想见生母多些,还要亲自进来,笑着俯身,捏了捏杨怀懿的脸颊:“伯祷还小呢,现在又不是正经君臣,免礼罢。”
她听杨谢氏说起家中境况,多是些好消息,皇后母家的门庭,想巴结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偶尔也有些流言蜚语。
“娘娘也晓得,外面倒也不是一顺地说家里好,”杨谢氏为难道:“娘娘久居宫中,或有言,随国公府有媚上的嫌疑。”
她顿了顿道:“还有一些你父亲熟识的人家,总想打探,圣上可还会选秀?”
皇帝很多年没有选秀,一旦要开这个口子,其他人家总要相应做些准备。
杨徽音微怔,旋即笑道:“母亲,又不是家里将我献上来的,我在宫中至多也不过是为了椒房专宠,不曾害过别人,您怕什么?”
“因为还有人说,圣人处置南平长公主是因为娘娘不高兴,”杨谢氏笑道:“这我确实不知实情,总要向娘娘问个明白。”
在外人看来,南平长公主可没做错什么,只是有些没眼色,私议皇后才失宠,养情郎在宗室里还是极为普遍、不值得以罪论处的。
“应该是罢,不过惹我不高兴原是在爷娘与我知晓处置之前,圣人也没有提前和我通过声气,大约他们姐弟本来就不睦,”杨徽音想起来梦中的南平,蹙了蹙眉:“我又不曾嫁入天家,圣人不和我说,也是怕我为难。”
杨谢氏作为她的母亲,恭敬在面上,可最终还是有些不能适应小心翼翼观察皇后的心思,她很想拿出自己对待丈夫的经验,换得皇后的敬佩与感激,强调嫡母的身份。
“这倒是圣人的心思难得,不过娘娘也该早早预备些,宫中才立后,倒不会有人会不识趣,现下提议选秀,但将来免不了外廷会向圣人施压。”
随国公希望女儿婚前不要弄出人命,但是杨谢氏却更希望她主动回府来住,省得她喝了太多避子汤,又在婚前获得圣恩,婚后圣上待她稍有倦怠不说,又不能即刻调理怀胎之事。
“母亲未免太多虑了些,圣人将子嗣这些事情看得不要紧,您何必杞人忧天?”
杨徽音的不悦之意挂在了脸上,她瞬间冷淡了下去:“要是外人非要个选秀的准日子,等东宫成年,圣人难道不疼他的亲儿子,开一场选秀给东宫掌眼?”
从前杨谢氏也不是没有说过这些道理,但或许那个时候她和圣上觉得子嗣还不是什么事情,因此也能好性儿,但现在无论是圣上还是她自己,都很希望婚后能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再听到别人说这种话就更容易急躁。
杨谢氏察觉到她的不喜,亦有些不悦,她难道还不够为这个庶女打算:“你现在年龄小,不知道男人的本性,趁着圣人宠你,赶紧求回母家才是正理,至于选秀之类,现在自然不大要紧,等明年成婚,你好好拢住陛下的心,生养皇子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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