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始终没说话,因为是她拿了方子,请了郎中,熬了药汁把这黑漆漆的不明物体,涂在了司宁的耳朵上……
好在仙人虽抠门不肯舍药,但给的方子着实是有效的,司宁涂第一回 时便有明显好转,再连涂两回,便彻底消肿,可以出去见人了。
可雍州王起兵造反,圣上派翊王去雍州平乱。
郁司宁这边清洗耳朵上的药汁,那边翊王携军军队已经出了上京城了,等她彻底梳妆打扮好,少女一身绯色红衣,策马追出城外之时,却只隐隐看到了军队的尾巴。
而前天夜里,仙人也和婉婉说,他要离开一阵子,恐要数月后再来。
他带了一沓厚厚的字帖,上面写满了铿锵有力的字迹,由易到难,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叫婉婉好好练习,不可偷懒懈怠。
婉婉乖巧应下,并承诺,等仙人回来,她的字一定会突飞猛进,可别忘了答应她的螃蟹呢。
高湛说不会去那么久,顶多三个月,他回来会给她带其它小玩意,不过螃蟹依旧做数。
就这样,时间一转便进了七月,上京城也迎来了数十年难得一遇的酷暑。
天热的仿佛是下了火一般,到了正午时分,长街上便是连人影都见不到。
所有人都倦倦提不起精神,就连树上的鸟儿也热的不愿唱歌,只想睡觉。
婉婉倚在榻上,没精打采的半垂着眼皮,偶尔胡乱的拨两下矮几上的算盘,证明她还没睡。
她面前放了一摞厚厚的账本,可她现在却没有心情看,只等着夜里凉快些再看。
她被热的胸口闷闷的,整个人昏昏欲睡。
因是在房间里,便只搭了件薄薄纱衣,内里穿了件抹胸小裙,薄如蝉翼的柔纱质地,将少女凹凸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漆黑如瀑的墨发高高挽起,露出女子曲线优美的纤白脖颈,她已经穿得少得不能再少了,可这降了火的天气,还是叫她的额角,鼻头和下巴上冒了一层细细汗珠。
那样子就放若是凝脂美玉上挂了露珠,晶莹剔透,美到了极致。
婉婉手腕撑着头,眼看就快睡着,结果窗外传来阵阵说话声,打破了婉婉飘离思绪。
抬头望过去,竟是枫荷引着人抬了个不知是什么的漆黑大木盒子。
那木盒子有半个人高,粗度似一座小缸,虽是木头所作,但内里似乎装着什么很沉的物件,所以四个人搬起来还很是费力。
“小心点,这可是稀罕物,可别碰坏了。”
瞧着枫荷紧张模样,婉婉不禁提起了兴趣,见那物件落在了自己身边,她问枫荷:“这是什么?”
枫荷一溜小跑的过来,乐嘻嘻道:“姑娘可是个好东西,是冰鉴呢!”
她说着,便开大那木盒子顶部的盖子,一阵氤氲冷气扑面而来,因为外面和内里的温度差度较大,那冷气便成白烟状喷涌而出。
一瞬凉气扑面,整个屋子的温度都因此降低了几分,人也都精神舒爽了好多。
再定神,便是一盘子冰镇梅子送到了她面前。
婉婉不禁疑惑,“这冰鉴从哪来?”
她父亲虽是当朝太傅,但这玩意是皇室专属,君臣之别便区别于此,等级森严,不可逾越,除非是圣上赏赐,才敢享此殊荣。
枫荷从管家手里接来冰鉴时也只是囫囵听了一耳朵,“好像是翊王殿下送来的。”
翊王?
婉婉瞧着面前还冒着凉气,酸甜可口的梅子,舌根一酸,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依旧淡定问道:“翊王怎么会往这送冰鉴呢?”
这时衣妈妈从外面走进来,彻底解答了婉婉疑惑。
“说是今年夏季燥热,恐两只小兽耐不住酷暑,所以翊王府派人送来了冰鉴,是给外面两只小兽镇果子,解暑用的。”
瞧着外面两只悠闲的小家伙,婉婉觉得夸张得同时,有那么一瞬还觉得,自己活的竟还不如一只兽……
“可既是给大丽和大菊的,怎得又搬到了我这?”
且还给她镇了梅子?
难不成是父亲心疼她不耐热,所以将翊王给小兽的冰鉴,以公徇私的搬给她用?
这要是被正在雍州平乱的翊王知道了,可还了得?
婉婉瞧着那酸甜可口的梅子,一时竟不敢下口,只怕这一口吃上去,父亲会被翊王治罪。
衣妈妈说:“翊王府送来了两个冰鉴,每一个都小缸般大,能装好多果子,两只小兽不宜多吃凉物,所以用一个便够了,剩余下来的一个,老爷才安排给姑娘用的。”
虽然婉婉是捡剩的那个,可暑伏天里,能够吃上一口只有皇室中人才能吃得的冰镇果子,当真是提神舒爽,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如此也就没那么计较了。
几颗冰镇梅子下肚,婉婉望着窗外,与她一同啃果子的两只小兽深感欣慰,她忽然觉得自己这数月的精心照顾没白费,两只小兽都知道报答她的养育之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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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二,雍州传来捷报,翊王率领的军队彻底剿灭了雍州王,百万将士顷刻间溃不成军,雍州王父子被生擒,不日将班师回朝,押送回京。
皇帝得此消息龙颜大悦,下旨犒赏三军,并加封功勋将领。
安国公作为一等世袭大将军,其子又是骁勇小将军,这一家子的官职都封到了顶儿,偏郁小将军还没成婚,郁老将军前年亡妻,至今还是个老光棍,亡妻也在早年就已是诰命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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