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凌昭也不是那么爱吃陈记,以前凑合吧,现在不喜欢了。他顿了顿,道:“我那有点心,找人照着我的口味订做的。”
四夫人还关心:“哪里找的点心师傅?”
凌昭只道:“不出名的,只恰好合我的脾胃罢了。”
停了停,他道:“明日我送些来给母亲尝尝。”
说完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知道母亲爱吃什么,只好问:“母亲喜欢什么口味的?”
四夫人欣然一笑:“只要是你送来的,什么口味我都喜欢。”
凌昭从四夫人的院子出来,吩咐南烛:“去问问母亲身边的人,她喜欢什么口味的点心。”
南烛人小机灵,又是凌昭身边贴身的人,在四房行走无往不顺的,很快就打听清楚了。回到水榭里,凌昭正和婢女们一起整理凌四爷收藏的那些好纸。
南烛过去将打听来的消息禀报给他。
凌昭道:“你去告诉林姑娘,让她为夫人也做一些。问问她材料齐不齐,若差了,叫季白替她补齐了。”
南烛得了差事,正要去办,凌昭又把他叫住。
“这些纸给她。”他说。
给四夫人也做点心什么的不是什么难事,林嘉一口答应。
南烛递过去一个荷包:“这是八月的。”
林嘉一入手,就觉出来比七月给的银子更多了。南烛多么机灵,根本不给她推辞的机会,直接道:“要是我们夫人也喜欢,以后就常要加做的。四夫人也不茹素,那包了肉馅的也是要的。”
那样的话,材料的成本就涨上来了。林嘉便不推了。
南烛又拿出了纸:“这是硬黄纸。过些日子我们夫人要给四爷做场法事,公子说希望姑娘能帮着抄些经,因是要供奉后捐到庙里的,最好是用硬黄纸抄。”
硬黄纸是专门用来抄经文的纸,但杜姨娘和林嘉没那么讲究,平时就用普通的绵阳竹纸。
是书生们常用的,比较实惠好用的一种纸。
因说了是为着做法事,林嘉本没多想的。但南烛给她的纸可不止是硬黄纸。
“这个是两刀连城宣纸。”南烛道,“公子说给姑娘练字用。”
林嘉想说我有练字的纸,南烛又是直接拿话堵她:“我们夫人啊就是讲究,特别挑字。桃子姐她们写废了好多纸了,姑娘不要怕费纸,只管写,用完了再跟我说就是。”
林嘉接过了那些纸,用指腹轻轻摩挲。能感受到纸的韧性,与她日常里用的普通竹纸的确不一样。
通透如林嘉,怎么会不明白——她为凌四爷抄经文,用的也是自己日常使用的普通竹纸,九公子没有嫌弃,转头却借着这样的机会,给了她更好的纸。
林嘉发现,每当凌昭给她些什么的时候,总是叫她没法回绝的。
那个人一身孝服,冷得如雪似冰,做的事情却如春风化雨一般柔润无声。
她抬起眼,觉得胸中有许多话想说,又觉得那些话都多余。
“哦,她收了?”凌昭提起笔,抬起眼,“她说什么了吗?”
南烛才刚回来回禀:“林姑娘只道了谢,没说别的。”
凌昭微微一笑。
翌日林嘉提着一个大些的食盒过来梅林,
凌昭练完剑过来,桃子蹲地上烧水不动弹,林嘉便打开食盒给凌昭看:“这是给四夫人的,这是给公子的。”
凌昭点点头,对桃子说:“你给母亲送过去。”
桃子麻利地起来,将给凌昭的点心分出来,单拎了给四夫人的去了。
空地里就只有凌昭和林嘉,但林嘉知道飞蓬一定就在梅林里。只是桃子走了,凌昭跟前没有伺候的人了,林嘉很自然地帮他沏茶、摆点心。
凌昭吃了一块点心垫了垫,擦擦手,问:“字呢?”
林嘉这才掏出昨天练的字铺在大石上。
她用了南烛昨日拿给她的纸,凌昭今日看就觉得顺眼了许多。因纸的吸墨性不一样,也会导致她运笔的力道。
她又不能像他少时那样,手腕上用丝绳悬了石头练字,练出来的腕力在什么纸上都能运笔自如。
本就力气小,些微的力气的差异就导致了笔锋的变化。换了纸,果然好多了。
凌昭心头甚至闪出念头:早些给她换纸就好了。
林嘉也是大姑娘了,虽两人年纪差得多些,但指点完了她,桃子不在,终究不适合两个人独处。
凌昭道:“十二郎他们已经回去上学了。你自己回去吧。”
十二郎不在府里,就不必专门派一个人“护送”林嘉回去,可以让她独自回去。
林嘉闻言一怔。
“这么快?”她忙道,“我还以为他们还得再歇几日呢。”
“有什么好歇的,不过院试而已。”凌昭不以为然。
院试若通过了,取得了生员的身份,就是秀才了。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很大的事。
当然对文曲星下凡的探花郎不算什么就是了。
他岂能和旁的人一样。
林嘉抿唇笑笑,收拾了字纸告退了。
凌昭喝着茶用点心,隐隐听见梅林里林嘉和飞蓬打招呼的声音。
桃子不在跟前,飞蓬在林中,林嘉走了,空地好似比往日更空旷。
幸而没几息,飞蓬就哒哒哒地跑过来伺候,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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