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的身影消失在梅林里。
清晨的时光过去得真快啊,凌昭咬了一口点心。
桃子走了,飞蓬进来伺候。
“飞蓬。”凌昭唤了一声。
飞蓬应声:“公子。”
凌昭问:“中秋族学里会放假吧?”
飞蓬道:“都会放吧?”
中秋是大节,殷实人家不仅要拜月,还要开家宴。飞蓬以为凌昭是关心这个事。
凌昭点点头,不疾不徐地吃完点心。
林嘉回到小院自己房里,打开自己的小首饰匣子把原来得的三颗琉璃珠子也取出来,坐到窗下的榻上在阳光里摆弄几颗珠子。
珠子是海蓝色的,透明度非常高,没见过的人很可能会错当成刚玉。
这也说明,这些珠子非常漂亮。
没有孔真是太遗憾了,没法自己动手做成小饰物。
要拿去外面铺子里钻孔,要承担可能会碎的风险。若不钻孔镶嵌在首饰上……又太大颗了,这珠子比十二娘给的琉璃手串的珠子大好几圈呢,太招眼了。
思来想去不知道怎么办好,又觉得不能做成点什么总是可惜。
一抬眼,看到杜姨娘在院子里溜达,林嘉探出窗户:“姨母,姨母!”
杜姨娘溜达过来:“干嘛?”
林嘉道:“你帮我看看这个。”
杜姨娘乍一看到透明的蓝色珠子,吓一跳:“哪来的刚……喔,琉璃啊?吓我一跳。”
她捏起一颗珠子迎着阳光看:“这可真好看,要不说,准有人以为是刚玉呢。这哪来的?十二娘还是十三娘给的?”
她追问起来,林嘉不敢栽在十二娘、十三娘头上,怕被拆穿。但也不敢就告诉杜姨娘是四房的凌九郎给的。
怕吓死她这姨母。
她和凌九郎之间的往来和东西传递,自然是光风霁月、不涉男女的。
但别人不一定这样看,也不一定肯信。
林嘉心中微一踌躇,道:“是桃子姐给我的。我不是帮她抄经文嘛,要是因为字好得了四夫人的赞,她就给我一颗珠子玩。”
杜姨娘道:”这样透亮的琉璃珠也不便宜吧,这是哪里做的琉璃?”
“也是海西国的。”林嘉忙解释道,“这珠子是九公子小时候买着玩的,现在九公子大了早不玩了,就给了丫头们。你看这珠子这样大颗,还没有孔,也没法穿手串和珠花,桃子姐姐就拿来给我玩。”
她还给杜姨娘打预防针:“桃子姐手里还有八颗呢,她说我要是字写得好,就都能得了来。”
听起来像小姑娘间的游戏和玩笑,杜姨娘没放在心上。
她仔细端详这珠子:“的确,不太好弄的。要拿去穿孔,又要花钱,不值当的。”
林嘉趴在窗框上扯住杜姨娘的袖角晃,撒娇:“姨母你手最巧了,你想想办法嘛。”
杜姨娘心灵手巧,女红和厨艺都十分擅长。她仔细看了看,道:“这么大颗,戴手上是不太好看的……”
她把珠子放在手心里掂了掂:“分量不轻,倒可以做个禁步压裙面。”
林嘉问:“做得了吗?”
这是挑战杜姨娘的手艺,杜姨娘嗤一声。
到晚上,这个禁步已经初具形状了。
“这样运针……从这勾过去。”杜姨娘一边做一边教林嘉。
她将丝线用钩针勾成了渔网似的裹住珠子,因是渔网状,琉璃珠还可以从“网眼”里透出来,看得很清楚。
她一口气将三颗珠子都勾联在一起,第四颗交给林嘉自己勾。
林嘉勾这个手生,勾得小心翼翼地,但最后也勾好了。四颗琉璃珠串了起来。
林嘉开心地捏着珠串在油灯前照啊照,带着网纹的蓝色的光折射在墙壁上,流光溢彩地特别好看。
姨甥两人看了半天。尤其林嘉,她真的好喜欢能透光的东西,有种迷幻的美感。
“行啦,今天先睡吧,别费灯油了。”杜姨娘道,“明天再弄。”
再给珠串加上络子和穗子,就能当成禁步缀在腰间了,阳光一照,得多好看。
林嘉把珠串压在枕头下,一夜好梦。
凌昭丁忧在家,和母亲日日相见,如今母子俩少了许多生分。两个人的生活渐渐相融了起来。
三不五时地,还找人做些点心给她,十分地合口味。
她那日怀念起曾经和三爷合过的一个香方子,第二天他就给她合了那香送过来。
四夫人从小在闺中就被宠得娇,嫁人之后又仗着夫君宠爱、婆婆宽厚,确实过得有些恣意。如今掰正了心态,做到一个媳妇该做的本分,凌昭便不怎么拿那种带着谴责的目光盯着她了。
四夫人渐渐明白,其实只要不做坏规矩、破礼法的事,她这儿子也挺好说话的。
她翻着最新送过来的几份经文,抽出一份:“这个字不错,是谁写的?”
凌昭扫了一眼,就看出来是林嘉写的。
“是桃子。”他说,“掌管我书房的那个。”
“桃子呀……哦,就是当年的月云吧。”四夫人道,“她小时候就透着股伶俐劲。”
对儿子给身边婢女起的名字实在不敢恭维。月云那么精致俏丽又能干的丫头,生生被个名字叫得村气了。
凌昭如今赋闲在家里,在亲生母亲身边,身体和精神的状态都是很放松的。他垂着眼帮四夫人挑选要捐给庙里的经文,随意地道:“越大越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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