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体不好,就更不可能对西疆动兵事。
“我猜钱振堂那里,陛下大概是叫他收紧防卫,一切求稳。”沈赫城道。
林嘉垂下了眼。
“别急。”沈赫城道,“再等两天,那边该有消息了。”
林嘉耐着性子等,又过了几日,终于二弟蹿进了她的院子,猴子似的:“大姐!我姐夫有消息了!”
“姐夫”什么的,是沈赫城私底下跟儿子的戏言。因嫡长子在京城从未见过,跟前这个老二便是最长的了。很多事沈赫城都会让他参与,也扔到军营里操练,不让他做不知世事的富少爷。
林嘉有一瞬,呼吸都不敢呼吸。
直到皮猴子笑道:“是好消息,你快去。”
林嘉脚步匆匆地去了。
和她相认也有一个多月,沈赫城第一次看到她失态的模样。他觉得有趣,打趣道:“我的女婿还不错。”
看林嘉直盯着他,他“咳”了一声,道:“他平安无事。”
林嘉身形一晃,从知道真相那天开始,直到现在,整个人才终于松下来。
眼泪都流下来了。
“行了,别哭了。”沈赫城道,“你挺会挑人的。凌熙臣这下子可以回京城了。他实是不错,竟不用我帮。”
沈赫城原是打算借着北疆诸部的遮掩,使其中暗藏的兀良哈部的战士助凌昭找于阗复仇。
不料,竟没用上。
“他向车越国借兵,又跑去哲博泰。因车越国的王后是哲博泰的公主,跟大周也算转折亲。又借到了兵。”
“一路上,他又去说服了那些与于阗有仇的小部、小国跟随他,一同去攻打于阗。”
“真是没想到,我的人到的时候,他已经把于阗灭了国。这小子……”
是个狠人。
果然,不经过战场真章,不是谁是将谁是骨。
“一个探花郎……”沈赫城道,“嘿。”
这一声“嘿”里,自然都是赞赏。
一同到的还有凌昭给林嘉写的一封私信。
从这封信里知道了更多的细节。
在车越,凌昭说服车越国王,大周威严受损,亦是车越的威严受损。车越国王因是大周血统,在过去得到过颇多馈赠赏赐,也曾在灾害困难时受过大周的援助接济。便借给他两千士兵。
在哲博泰,凌昭告诉国王,若抢回被于阗抢走的公主嫁妆,分一半给他。哲博泰国王心动,借了他一千五百士兵。
凌昭便带着三千五百士兵上路,警告路经的小国、部族,若不协同讨伐于阗,便视为与于阗合谋。待日后,必剿之。
小国惧怕,便派出士兵给他。
最后,凌昭凑出了六千人的队伍。
“六千人,只要将领不蠢,足以打一场硬仗了。”沈赫城说。
他摸着下巴,道:“晓之以情,动之以利,恫之以威。”
凌熙臣是个小狐狸啊。
这个女婿不错。
定远侯很满意。
只凌昭信尾说,他暂时还不能离开西疆。
因北疆诸部开始打疏勒了。
疏勒过去是西疆的雄狮,如今分裂成了两只鬣狗。凌昭要替太子看一看,分裂的疏勒还有几成的实力。
因西疆和北疆虽联通着,到底是有距离。北疆诸部并无迁移至此占据地盘的意思。他们就和往年南下犯边一样,主要还是为了劫掠。
吃饱了,口袋装满了,就抹抹嘴回去,留一地狼藉。
像蝗虫一样。
是不可能真的指望他们消灭疏勒的,要彻底解决疏勒,最终还是要靠大周自己。
得等到太子成了皇帝。
知道他平安就好了,林嘉终于能安下心来做镇北都督府的大小姐。
安心地等着他。很快就到了新年。林嘉第一次过这么热闹的新年。便是上一次在京城过新年,也只有她和林太嫔两个人而已。
弟弟们在院子里放花炮。
沈赫城啜着温酒与林嘉说京城的定远侯府的母子俩。
“她是个拎得清的,你不用担心她。”他道,“你大哥……我和他每个月通一封家信。他的文武老师都是我给他找的。他是个沉稳的孩子。”
“他以后要承我的爵位,待你回去京城,要与他多亲近。”
林嘉道:“父亲说这些做什么。”
沈赫城道:“给你说清楚娘家的情况,以后跟女婿吵架了,也知道哪能回。”
他挑眉:“你如今不必假死了,姓凌的自然要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我的女儿才行。”
林嘉也忍不住想象了一下。若没有和亲的事,他该早把她抬进凌家了。
她的嘴角不由得漾起了笑意。
沈赫城摇头,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他会好好地给她准备嫁妆,让淑宁在天之灵也安心。
新年红红火火,大家都盼着灯节。
可灯节还没到,京城的丧讯来了。
山陵崩。
一时红灯笼都撤下收回库里,白灯笼挂上。喜庆的红袄也换成了麻衣,举国哀悼。
为老皇帝祭奠的时候,沈赫城看到林嘉跪在火盆旁,双手合十,默默祷祝。
他问:“在求什么?”林嘉抬起头:“求他来世,有个好身体。”
定远侯双手负在身后,仰望苍穹,长长叹息。
林嘉向来是一个到哪里都能站稳扎根的人。她在镇北大都督府里也过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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