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别院,海棠行宫。
行宫刚完工不久,李弗襄说:“我叫人种上了海棠花,整片山上都是,等到来年,你就能见到花开了。”
等到来年春,风吹来会拂过漫山遍野的海棠花,到了秋天,庭前会摆上素雅的观叶海棠。
他们如果嫌京中太闹,甚至可以一年四季都住在行宫里,美滋滋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在李弗襄的行宫里,上不用侍奉公婆,下不必过早的孕育孩子,他们将会有大把的时间腻在一起,观山间的风花雪月。
李弗襄给予她的,永远是她能想象到的最美好的光景。
真好啊……
李弗襄不用问高悦行究竟喜不喜欢。
他只消看着她的神情,就能读懂她心里要说的话。
此番他的讨好得到了回应,他很开心的在高悦行耳边说个不停。
高悦行心想,他可真吵啊。
忽然记起了曾经哑姑关于他的牢骚,说他小时候的性格又吵闹又调皮。
看来所言非虚。
比起上一世似乎心里永远藏着心事,喜怒哀乐都不显山露水的襄王。
高悦行更喜欢眼前这个纯粹美好的少年,在她面前好似一副永远没有烦心事的模样。
想来确实,有爱人在侧,足以抚慰所有的愁绪。
高悦行道:“明年,等我明年,我一定来看漫山遍野盛放的海棠。”
*
高悦行的嫁衣耗时一年多,终于有了份像模像样的体面。高夫人说,长姐的嫁衣可是准备了足足四年才完成了。
高悦行望着自己的凤冠霞帔,身心俱疲,心想,管他好不好的,反正也就这样了。
都怪李弗襄猴急似的。
才刚过去一年,高悦行的生辰临近,礼部便奉皇帝的旨意,迫不及待的选好了成亲的吉日。
三月初九及笄。
三月初十大婚。
别说是皇室了,就算是贫民百姓家里,也没有这样急吼吼的婚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什么不光彩的丑事等不得了,比如说,女方的肚子……
京城百姓里隐隐有了这种说话传开。
倒不是因为平日里这一对小鸳鸯的品行不好,而是前不久,他们皇室里,刚刚出了一件不怎么光彩的事。
是信王。
当今皇上膝下只这么两个儿子,虽然明显有所偏爱,但是单论起来,对待信王也不能算差。
去年,信王李弗迁迎娶了翰林院编修的妹妹,婚后才不到七个月,信王府里却传下了喜讯,皇上的第一个小皇孙降生了。
是侍妾所出。
京中权贵皆哗然。
正室王妃迎进府中还没有任何动静呢,妾室的孩子先生了出来。
那几日,翰林院编修上朝时的脸都是绿的。
信王登门谢罪,却吃了闭门羹,叫人瞧了好大的一场笑话。
高悦行别看在深闺中不怎么出门,但这种事情必定第一时间通过各式各样的渠道传进内宅妇人的耳中。
高悦行知道此事,是有一日长姐回娘家帮她做针线的时候,告诉她的。
彼时高悦行正坐在院中,一边绣着扇子,一边盯着高明冬练刀,冬哥儿从郑帅那里讨了一把未开刃的,适合像他这么大孩子尺寸的刀,耍起来虎虎生风。
高悦悯捻着金线,对她说:“信王殿下此举实在欠妥,王妃刚过门,就弄出了一个庶出的儿子,虽然没人敢说什么,但他的名声算是狠狠地跌了一跤。”
高悦行察觉到其中关键所在,问道:“信王,他很喜欢那个侍妾吗?”
高悦悯叹气道:“我想应该是喜欢的吧,否则他根本就不会允许那个孩子生下来。”
第一个庶出皇孙的出生,等于是信王在自己妻子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而且,这个妻子,当初还是他亲自选的,亲自在皇上面前求来的。
而对于这件事情,皇上给出了非常明确的态度——不待见。
信王被皇帝以养病的名义禁足在了自己的王府中。
谁都知道,信王活蹦乱跳的根本没病。
但是皇上说他病了,他就是不病也得病。
王府里的那个侍妾和庶子倒是一点幺蛾子也没闹,无声无息的,皇帝心里厌恶不曾召见,他们也知趣,不去皇上面前添堵。
高悦行心中唏嘘。
长姐对高悦行做出嫁前最后的嘱托,不厌其烦道:“我知道你和襄王殿下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但是你脑子里始终要知道一句话,等闲却道故人心易变。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你偏偏两样都占全了,你可别犯痴啊。”
高悦行笑道:“我知晓了,长姐,我一定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好好的,你放心吧。”
或许在旁人眼里,她像是个傻姑娘,从一开始就追随着李弗襄的脚步,捧上一颗真心也无怨无悔。
高悦行从不与这些人争长短,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李弗襄是她可以托付一切信任和幸福的人,如果哪一天,她连自己都不相信了,李弗襄便是那个能救她于惶然之中的唯一救命稻草。
第104章
李弗襄度日如年, 苦苦熬过这么多年才终于等到高悦行及笄,终于可以把人娶回家。
襄王府终于在皇帝的首肯下,真正完工, 王府里好歹没真正长了草,一块完好的黄山石运进王府里,坐落在王府的东南角上,花园里的池塘引入活水, 放了一池子的锦鲤。鹤岭上购置了一对儿白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