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76号的那些刑具,白辛夷只觉得浑身一紧。
看来, 她这个“傅靖之女朋友”的身份还挺有用的。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76号的人没有抓到她刺杀李荣新的证据。毕竟, 她和高经理进去扶金翠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没有人看到她杀李荣新。
不过,以76号的凶残和霸道, 但凡有点嫌疑的人,只要进了76号, 很难全须全尾的出来,她都已经做好被严刑拷打的准备了。没想到傅靖之的面子这么大, 连76号都要给他面子。
也不知道自己要被关多久, 相信组织很快就会知道她被抓了,不知道会不会想办法营救她?杀李荣新这事是她考虑不周, 可她别无选择。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 她还是会这样选择。
这种大叛徒一日不出, 组织遭受的损失就会不可估量。
眼下,她还有些担心高经理和金翠,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会不会被严刑逼供?高经理这些年为曾二爷鞍前马后的赚了不少钱,处境应该好点,可没有背景的金翠怎么办?被李荣新当成人体盾牌已经够倒霉了,又被抓进臭名昭著的76号,还不知道怎么遭罪呢?
白辛夷非常自责,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他们。
就在白辛夷对着监狱里的铁窗心思百转时,傅靖之已经到了76号。
76号主楼的二楼主任室,傅靖之穿着一身黑色警服,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任的对面。一身被老百姓戏称为黑狗皮的警服,竟被他穿出了高贵威严的气质。
“傅局长,你不能让我为难啊,别的犯人都被关在看守所,白小姐被关在优待室,这已经不合规矩了。你现在让我放了白小姐,这恐怕不行。”令人闻风丧胆的76号当家人,在傅靖之面前也不敢造次,只能陪着笑脸耐心解释。
“你们不是审了吗,可有发现她做了什么?怎么,难道你们还想屈打成招吗?”傅靖之说着,眸光一凛:“林主任,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人,我必须带走。”
林主任心里暗骂傅靖之霸道,脸上却带着笑:“宪兵队的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呢,我虽然是主任,可也不能随心所欲啊。”
“宪兵队总不能事无巨细地管着你们76号吧,要是这样的话,你这个主任当的还有什么意思?还是说,你甘愿当个摆设?”傅靖之冷冷道。
“李荣新不一样,他的死已经惊动了宪兵队,队长发了很大的火。”
“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叛徒,谁又比谁高贵?”傅靖之讥诮道。
对面的林主任脸都绿了,他觉得傅靖之是在暗讽自己。讽刺自己先是加入□□党,后来判投国民党,现在又投靠日本人的的行为。
可他什么都不能说,谁让傅靖之身后有傅家军撑腰呢?虽然傅玉湘和傅靖之先后离开了军队,傅家军表面上已不复存在,实际上却是,国民政府军至少有一个集团军还掌握在傅玉湘的亲信手里。
别说是他,就是宪兵队也不敢随意动傅靖之。要不然,傅玉湘也不能在下野后还能在上海活的好好的了。
林主任在心里问候了傅靖之祖宗十八代,最后还得强装笑颜:“李荣新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偏偏这人滑的跟泥鳅一样,今天吐一点,明天吐一点,让他带着这么多秘密去死,实在是可惜。”
“那也是他找死,不在家好好待着,非要去舞厅这种人员复杂的地方,每天这么多客人,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混入军统和中G地下党的人。当然,这也是你们的疏忽,任由他招摇。”
林主任对李荣新也很恼火:“我们的人也是被他骗了,看他表现得安分守己,知道轻重,就对他放松了些。谁知他竟如此的追求享受,为了跳舞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
“他想找死,谁也拦不住。”傅靖之话锋一转,厉声道:“我不管这些,既然你们没有证据表明李荣新的死和白辛夷有关,我今天必须带走她。”
主任为难道:“傅局长,你这样,我没办法向宪兵队交待啊?”
“你有办法。”傅靖之戏谑道:“如果你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你这个主任也不要当了。”
“傅局长,你这是强人所难,恕我办不到。”林主任被傅靖之说的脸上挂不住,有些恼火道。
“我再说一遍,人我今天必须带走。如果林主任非要阻拦,就是和我傅靖之过不去。至于后果嘛,我可不敢保证。”
见林主任变了脸色,傅靖之意有所指地说,:“中国人讲究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谁又能永远站在高处呢?”
“陈水!”主任压住心中的怒火,咬牙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三十几岁,梳着背头的男人。
“你去找老于,找他拿钥匙,去三楼将白小姐带过来。”
“我马上去。”陈水看了一眼压迫感十足的傅靖之,连忙应道。
陈水马不停蹄地找四处处长于汉年要了钥匙,又上到三楼,打开了其中一间屋的房门,客气道:“白小姐,有人来接你了。”
白辛夷正像老僧入定一样盘腿坐在床上,听到这一声喊,立刻睁开了眼睛。
她没有听错吧,有人来接她了?
白辛夷连忙下床,穿上鞋子,问陈水:“先生,是谁来接我啊?”
“还能有谁,当然是傅局长了。”陈水一向心思玲珑,不然也不会在抓捕白辛夷的时候,阻止下属对白家人动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