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的母亲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傅太太,你这是救了我们一家了,不,是救了我们两家。”
白辛夷见两家老人都来了,不想打扰他们,便开口告辞:“既然你们来了,那我就回去了。你们不用担心,苏皖的主治医师黛西,是最好的妇产科医生,有她在,苏皖和孩子会没事的。”
“谢谢傅夫人,您忙去吧,我们就不打扰您了。住院费是多少,由我来付。”江仲年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钱夹。
“现在照顾苏皖要紧,钱的事以后再说。我还有事,先走了。”白辛夷没给江仲年掏钱的机会,匆匆离开了。
她现在需要回娘家一趟,父亲白良杰打电话给她,说是有人要加盟他们的奶茶店,让她看看可不可行。
白辛夷出了医院,开车朝着位于海格路的娘家驶去。
白家的石库门小楼现在只住了白家一家人和沈太笙,周太太一家回老家发展了,程太太一家在别处买了房子搬走了。家里的一楼就被改造成了一个西点屋,卖面包蛋糕和奶茶。
沈南湘嫁给袁怡的弟弟后,本想让弟弟沈太笙跟着他一起搬到袁家。沈太笙不愿意,说白家离学校近。平时上学的时候,沈太笙住在白家,周末和放假去姐姐家住,南湘交生活费给杨爱娣。
白辛夷感慨了一番缘分真奇妙,南湘居然嫁给了袁怡的弟弟,如今孩子都有了。还有袁怡,那个发誓要独身一辈子的人,居然玩起了姐弟恋,被一个小自己五岁的小男人攻克了。
车子一路行驶,很快就到了海格路,到家的时候,三个弟弟都在。
彦彦已经十四岁了,长成了一个清秀小少年,但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朝着白辛夷扑了过来:“姐姐,你怎么不把七七和毛头带来啊。”
“姐,你来了。”相比热情奔放的彦彦,白俊祺和白俊庭就内敛多了。
这两个十七岁的少年,已经长成了高大英俊的帅小伙。尤其是白俊庭,好看的就跟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开学就高三了,决定考哪个大学了吗?”白辛夷问白俊祺和白俊庭。
“我考港大,我不喜欢去外国,整天吃那些东西,能把人吃吐。”白俊祺瓮声瓮气地说道。
白俊庭看了看白俊祺,又看了看白辛夷,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也和哥考一个学校吧,还能互相照顾。”
“你是担心费用吗?你不用担心出国的费用,姐姐有钱,别说是你一个人,就是小祺和彦彦你们三个都出国读书,我也能负担得起。”白辛夷有些心疼这个亲弟弟,总是为别人考虑,懂事的让人心疼。
她会提议让两个弟弟考国外的大学,是为了以后考虑。以她和傅靖之的身份,那十年运动,白家肯定会受牵连,她得未雨绸缪。
“我不想让你和爸妈太辛苦,港大也挺好的。”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和你爸哪里辛苦了,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一个月还能赚这么多钱。”杨爱娣上了楼,正好听到白俊庭的话,忍不住嗔道。
“辛夷,你可得好好劝劝小庭,你说他小小年纪,怎么就想这么多呢。”
“估计是天生的。”白辛夷笑道。
她知道,杨爱娣和白良杰一直拿白俊庭当亲生儿子一样疼,对三个孩子一视同仁。白俊庭这么内敛又敏感,一是天生内敛,二是身世的原因。
当他知道另一个小婴儿因为救他而死时,他的身上就背上了沉重的枷锁。那种深深的负罪感,几乎压垮这个少年。
在白辛夷的开导下,这个少年已经放下了很多,可还是不能像其他无忧无虑的少年人一样恣意奔放。
再说傅靖之,从医院出来后,马不停蹄地就去了位于杜美路的军统局上海站,找站长赵永年。
日本宣布投降后,重庆方面在各地成立了肃奸委员会,由军统负责。上海肃奸委员会的主任,就由军统上海站的站长赵永年担任。
傅靖之找到赵永年的时候,赵永年刚从外面回来。
赵永年见到傅靖之很高兴:“傅局长这个大红人大忙人,怎么想到到我这来了。我正想着抽时间和你聚聚,你就上门了。”
“要说大红人,上海滩谁能红的过赵站长,眼下你赵站长可是掌握着上海滩的生杀大权。”傅靖之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看似随意。
赵永年却莫名地感到一种压迫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问道:“傅老弟,咱们就不客套了,都是军人出身,不搞文人那一套虚的,有话直说,要是兄弟能帮忙的,绝不含糊。”
“既然永年兄爽快,那傅某就直说了。”傅靖之直起身子,表情严肃起来:“我今天来是来保一个人。”
“谁?”
“江云琛,我的朋友。”
“傅老弟,这恐怕不行。”赵永年面露为难:“江云琛和以前的吉田大佐交往甚密,他的夫人也和吉田夫人走得近,有人揭发江云琛夫妻是汉奸。”
傅靖之轻嗤一声:“是高大海揭发的吧,这个狗东西仗着在重庆有人,就想栽赃陷害,从而谋夺别人的家产,这吃相太难看了。”
说着,脸蓦的一沉:“江云琛夫妻接近吉田夫妻是我授意的,是为了帮我获取情报。当时,为了保护江云琛夫妻的安全,这件事只有我和我太太知道。如今,有人想趁着肃奸浑水摸鱼,陷害曾经为党国做出贡献的人,傅某绝不答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