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月棠倒还看得开,还反过来安慰陈婶子和阿双她们:“无妨,生意嘛,总有想不到、料不得的时候,旁人怎么样咱们没法管也管不着,管好自己就是。”
陈婶子看着这几盖垫饺子,又愁道:“旁的都好说,就是可惜了这些饺子。”
“无事的,我喜欢吃,我可以吃。”阿双道。
“饺子也好处理,留足阿双和明宗吃的,剩下的去送给四邻,总归现下也尚不很晚,还是冬至。”寻月棠看向陈婶子,“婶子,便要劳烦你跑跑了。店里估计不会再上人,送完便早些回去罢。”
陈婶子应是,带着柳明宗提着饺子走了。
门一关上,阿双就卸下来方才淡然模样,也愁云满面地看着寻月棠唤了句:“阿棠......”
她与寻月棠相识更久些,她觉得阿棠此刻心里该是不好受的,只不过不会现到面上,毕竟她还是店里的主心骨来着。
啊,要是谢将军此刻在就好了。
寻月棠笑着捏了捏她脸,“我真的无事,现在也晓得了生意中行事不可托大,还得谢谢他们与我提这个醒了。不早了,早些去歇息,还要早起。”
眼看着阿双房里的灯也熄了,寻月棠坐在榻上、抱着狼牙,开始琢磨今日之事。
今日发生之事,要说她有多难受吗?真的未必。毕竟,望京楼在这遭里未必讨得到好处,纵然他们家大业大抗得住霍霍,长此以往又能风光几时?
何况,放在现代说这叫“恶性竞争”,乃是十分常见的手段。
可似乎是也没有多好受,毕竟她也浪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在里头,如何能不心疼?
可这样的事就连三哥也是不好出面的,如再遭遇,该当如何应对呢?或者说,要想凭借着食店在凉州立足,日后该如何发展呢?
寻月棠这一夜辗转反侧,直至街头响过了子时更漏,才堪堪入眠。
第二日却起了个大早,从菜市采买结束就拐道去了家铁匠铺子,当场画了个锅子样式出来,“店家,我要定做六口锅子。”
铁匠是个实诚人,拿起图纸看了半天,觉得实在无甚稀奇的,要价也不高,甚至还问了句:“小娘子急着要吗?”
寻月棠笑得得体,“倒不是特别急,但若是能早些交货就更好了。”
“那留下一两银子做订,后日这时辰来取就是。”
“多谢店家。”
待她离店,见人已拐到了另一条巷子里头,便有两个小厮模样的人鬼鬼祟祟出来,接着进了她方才入的铁匠铺子,另有二人则追着她的脚步继续向前。
“店主人,方才那小娘子在你处订了何物?”
那铁匠见这俩人尖嘴猴腮,张口无状,实在不想理,便就真“哼”了一声没理睬。
那二人也不恼,伸手就塞给了铁匠一角银子,“劳烦店主人知会则个。”
无人跟银钱过不去,那铁匠下巴一指,“图样还在桌上撂着呢,小娘子刚画的,要六口。”
二人一道行过去,捧起那张墨迹尚未完全干透的图样瞧了半天,这......二人对视一眼,实在是无甚稀奇的,这样的小锅子楼里多的是呢。
方才那角银子是真的掉地上了,早知道还不如他们二人自己个儿昧下呢。
二人当即没了刚才的求人态度,扔下图样转身就离开了铁匠铺。
另二个人那里也未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他俩看着寻月棠一路穿出小巷行进大道,拦了一辆骡车出了城,去的地方还是她常常订酒的那家小作坊,有个老叟开门将她迎了进去。
想来食肆订酒如饥来用饭倦来眠,这不是应当应分的事儿吗?追踪半天,为了撵那脚快的畜牲,兄弟二人鞋子都跑掉一只,终是无功而返。
所以今时不同昨日,望京楼派出来的几个街溜子都无什么发现,各人领了吊钱后就“下工”了,只被主家叮嘱“接着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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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月棠仿佛是觉得有人在跟着她,却抓不住行踪,她曾尝试频频拐道、换街巷,可对面似乎是对壅城熟悉得很,不几久就又能感觉他们跟上了。
直到她伸手拦了骡车,才彻底将那些人甩了开来。
起初她怕得紧,担心是贺峤那个疯子派来追杀她的,但却自己先否了这个想法——贺峤的人若出马,自己怕是早该丢了命,身后这群似乎是只想看她去了何地。
联想到之前与望京楼的龃龉、以及昨日里“满城尽是白菜饺”的盛况,寻月棠猜测大概是竞争对手派出的人。
“还真是精明啊,”寻月棠轻轻叹了声。
她今日早早出来确实是在为新品做准备的,本来想去定制一批鸳鸯锅,但想也不用想,若她的火锅问世,定会第一时间就被人学了去。
所以她临时改了方案,准备上新一道从外面看不出“玄虚”的菜品,想到自己这也算是“小小反击”,不由得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轻轻扣了酒作坊的门:“刘伯,我来啦。”
此前她被打压买不到酒时,得了钱英的指点来到此地。刘伯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一道经营,这作坊规模不大,酒的种类却全,味道也好。
所以,虽然这里离城实在是远了些,但她被人解除了“商业压制”后也未再换地方,仍还选这刘记。大多数时候是他们去送,寻月棠若得空,也会自己来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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