闩好了后院房门,寻月棠蹲下来抱住了狼牙,“好孩子,现在家里就我们俩了。”
晌食那顿上客多,又少了阿双,忙碌一顿后身子实在是疲乏得紧。寻月棠进屋,招呼狼牙,“今天起就要过年了,可以好好午歇,不用卡着时间起身,我要睡个饱。”
她这样许诺,也确实这样做了。
再睁眼时,天都黑尽了,狼牙大概是饿了,坐卧不安,绕房间一圈一圈地转。
大约是真的睡得有点多,寻月棠在一贯会出现的“恍如隔世”的感觉之余,觉得头痛非常,整个人都昏昏沉沉,下床穿鞋时一头扎到了地上去。
“可是够寸的。”
寻月棠自嘲一声,今天心情本就不好,偏偏又还屋内摔跤。人若是倒霉,果然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她又站在门口缓了一会儿,才去厨房里头起灶烧火给狼牙煮了盆肉出来。
身子越睡就越乏,也或许是最近年关生意忙碌,她已透支了精力,只觉将将起身没有多久又开始困,所幸煮的肉有好多,够狼牙吃上两顿,还可以回房再好好睡一觉,最好这觉能睡到明日清晨才好。
到明日,自己一定不会再因为阿双寻到了人、自己却没有寻到而伤神了。
——
戌时过,一条黑影从凉州大营的门口处跑进,径直奔入了中军帐中。
临近年节,守卫兵最易松懈,是北狄来突袭、抢掠的好时候,为了城内与城外联动布防事宜,谢沣已经忙碌了几日,这时间仍在对着舆图沙盘推演。
狼牙进来时,他正在沙盘上插上一杆小旗,头也没抬道:“马上过年,月棠那里该有的是好吃的给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狼牙自是不会回话,只冲着帐外狂吠。
谢沣压住它,“如今虽还没到晚歇的点儿,但这样吵叫也不合适。”
狼牙见此策不奏效,直接张口咬住谢沣的袍角,扯着他往外走。
谢沣刚刚完全沉浸在军务之中,一时间换不过脑子,这时才稍微回神,问狼牙:“可是她出了什么事?”
狼牙汪汪回了两声。
谢沣一下子就慌了,甚至连披风都没来得及穿,与左右交待了句“守好军帐”,跨上马便出了门。
这一路行得又急又快,谢沣恨不得自己胁下骤然生了双翼出来,能一下子就降落到寻味小筑才好,又恨自己没有安排自己人在月棠身边,若日后再如今日般陡生事端,那连个可以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可如何是好?
最后又感谢狼牙,虽它不能言,却灵得很,见月棠出事便知第一时间来营里寻,大约在脚程上犹要胜上常人许多。
就这样担着惊,谢沣用了比寻常还少三一的功夫到了寻味小筑门口。
身后狼牙尚未跟上来。
门前下马,将门一推,“吱呀”一声,两扇年久失修的木门便全全敞了开来,谢沣心里“咯噔”一声。
——便说最近几年壅城都还比较安定,可仍是紧挨着北狄,不曾到“夜不闭户”的程度。早听闻今日寻味小筑就店休,这样虚掩着门若遇上贼人......
阿双呢?阿双姑娘不是这样的莽撞性子?怎会在狼牙离开后连门也不锁?
谢沣不敢再想,脚步都开始踉跄,直直行到寻月棠门口,见房门也是虚掩,咧着不小的一道缝,“月棠,月棠,你可在房里?”
连叫几声都不见人应,谢沣索性推门而入。
进门后环视一周,发现除了火盆熄了外,屋里环境与平常并无大异,总归不像是歹人入户模样。
他稍稍松了口气,见寻月棠正翻身向里睡着,呼吸稍微有些粗重,想必是最近几日太累,这时间便已歇了。
见一切无恙,他就先出门去到厨房,取了笼炭来将火盆生上。
但想来想去,犹是不放心,便想去阿双处问问,可谁料阿双房里也熄了灯,便只能无功而返。
就这时,狼牙扑门而入,见谢沣像个泥人样端坐在火盆一旁,又是扯起他往寻月棠榻上引。
“狼牙,”他蹲身,正色道:“这样不可。”
上次他守着月棠睡,那是得了人首肯的,如今人家正睡得好,他一男子如何好上榻?
狼牙此刻是真的整个狗都要疯了,只能对着床榻狂吠,用几乎可以吵醒整条街的动静将寻月棠吵醒了。
寻月棠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脑袋里面仿佛有人拎着锤头在哐哐砸,又疼又乱,却实在顶不住狼牙这动静,尽了最大努力翻身起来,张口就是沙哑声音:“狼牙......不要吵......”说完就又趴到了枕上。
待眼睛全睁,才看见谢沣也在,艰难笑了笑,唤了声:“三哥......”
谢沣此时已看出她面色带着不正常的潮红,自责自己方才怎么就没有凑近查看她情况,上前问道:“可是身子不舒服?”
“嗯,”寻月棠点头,指了指太阳穴,“三哥,我头好痛。”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盘儿
“月棠, 我探探你额头,”谢沣道。
“好,”寻月棠又趴到枕上, “这也要问......真是的。”
谢沣失笑,当即伸手探过去, 结果被寻月棠额头的温度结结实实烫了一下, “月棠,你在发烧。”
“哦,我说怎么这么不舒服, 不过没事的, 睡一觉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