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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钰咬了咬牙,又往薛婵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用更低的声音道:“砚宁,你妻主将你拿去抵债了,你知不知道?”
    裴砚宁怔住。
    “这也是我妻主前日告诉我的,我本想挑个没人的时候告诉你,可这几日你那妻主一直在家,我寻不到机会,昨儿又亲眼看着她把你带走了,急死我了!”
    “钰哥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裴砚宁脸色顿时僵了下来。
    “之前我妻主去丁家庄的财主家里做帮工,说有个清河村的女人赌输了,把自己的夫郎输给她了,我妻主便打听了句是谁家,说那女人姓薛。”
    整个清河村,姓薛的就薛婵一个。
    “砚宁,你可不能去那财主家,我妻主说了,那个丁财主似乎是有什么怪癖,娶给她的正夫早就死了,后来又续了两房小侍,也接连死了!收尸的人说死状惨得很,下面都不能看了......”
    崔钰还在说着,裴砚宁却觉得脑中嗡嗡,脸色越来越白,几日来莫名其妙的怪异也好似有了答案——
    怪不得!怪不得薛婵这几日突然转了性一般,也不打他骂他了,还对他好了起来,想必是怕他身上留下疤痕,到时候不好收货罢?
    还让他洗了澡,还给他买了布匹做衣服......无非就是想让他漂亮点儿,好顺利给她把债全抵了!
    眼看着裴砚宁的面目愈发狰狞起来,崔钰被吓了一跳,忍不住问:“砚宁你没事罢?”
    “我知道了,多谢哥哥了。”裴砚宁咬了咬牙,还是坚持从手里拿出一块碎银子塞给了崔钰,转身便走,身后崔钰再唤他,他也没有回头。
    难怪,难怪啊。
    他就说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快就转了性,原道是薛婵将他的命赌给了别人!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坏到了骨子里,怎么可能突然对他好呢?
    横竖都是一死,横竖都是一死啊......
    裴砚宁的眼神愈发地阴沉起来,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一个连自己的亲人都可以不管不顾的女人,还能有几分好?
    祖父因她而死,薛父薛母因她而死,现在她来图谋他的命了......
    第8章
    厨房内,薛婵正在处理木料,忽然一道阴影投下,遮住了亮光。
    薛婵回头,见是裴砚宁,怀中还抱着一个石臼,道:“没吃?”
    裴砚宁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不会是话不投机吵架了罢?薛婵不再理会,又低头摆弄着木头,过了一会儿,身后的人忽然道:“今夜我来做饭罢,妻主。”
    “嗯。”薛婵扫了眼地面,将灶台周围的东西都拿开了。
    “炸米糕吃,好吗?”裴砚宁询问。
    “嗯。”薛婵略微思量了下米糕的做法,转而道,“要我帮忙便开口。”
    “不用。”裴砚宁看了过来,一双眸子黑漆漆的,“我有力气。”
    “嗯。”薛婵回过头,不再理会裴砚宁的事。
    厨房顶上破了两个窟窿,亏得最近没有下雨,不然厨房早就被淹了。
    这原来的房子便是木头混着茅草做的屋顶,怎么看都不是一副长久之相,是原身花钱雇人修的,她给的钱少,工匠做得也敷衍。
    从厨房到主屋,都像是拿来将就一般,若外人来看,一眼便觉得这家主人只是临时住在这里,并不预备长居。
    眼下薛婵只能照原有的模样修补一番,但若长久考虑,迟早得拆了重建。
    炸米糕要用黏性好的糯米来做,需要先将糯米蒸熟,再击打结实,用少量的油将外表炸酥。
    自打搬到清河村以来,裴砚宁就没怎么沾过油腥了,这还是第一次做炸米糕,平头百姓家中没有那么多开荤腥的机会,炸米糕简单又好吃,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做来解馋。
    厨房顶上传来“笃笃”的击打声,裴砚宁没有抬头,只是垂眸注视着自己手中石杵,看着那些软白的米粒被碾打成整合的一块。
    家里新添置了菜刀,刚开过刃的,用起来颇为锋利,裴砚宁做完这些,便生火倒油,待油烧热后便把切好的米糕一块块放入。
    炸到一半,薛婵修完了房顶,正从外面进来,她吸了吸鼻子,心道好香。
    打米糕可是很费力的,她瞥了眼裴砚宁的手,道:“我出去一趟。”
    “妻主!”裴砚宁叫住了她,声音有些急切,“饭...就好了。”
    “马上回来。”薛婵没回头,而是直接去了山脚,上回她在半山腰瞧见一些半边莲,可以采一些回来用。
    夕阳已沉,山顶上只剩下一抹薄薄的余晖,天色很快暗了下去。
    裴砚宁独自站在灶台旁,望着远去的那抹身影,双目乌沉沉的。
    熟悉了路线后,薛婵便没再耽搁太多时间,她拿了一个布袋子将半边莲包好就回来了,裴砚宁正端了炸米糕放在桌上。
    “妻主,来吃罢。”他弯起一双俊美的眉目,在泠泠的月光之下显得漂亮又温柔。
    薛婵看了他一眼,道:“点灯罢。”
    现在家里什么都有了,不必再像之前那般摸黑过日子,不过薛婵觉得自己还是需要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别人家都是靠种地过日子,家里那点小地方能自给自足就不错了,更莫说有余地拿出去卖。
    灯烛点亮,映在裴砚宁俊秀的面容上,他原就是生得妖俏勾人的,一双眸子水灵灵的,只是来清河村后被饿瘦了许多,许是原身磋磨他太过,渐渐地连眼睛里的光也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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