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崔钰和崔杏对视一眼,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这是准备促膝长谈吗?
“棠娘你莫要紧张,我这妹妹很好说话的。”裴砚宁弯着眸子,轻轻拍了拍杜棠的手背。
杜棠很快回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我就是怕你的家人不喜欢我。”
“我喜不喜欢你有什么打紧,他喜欢你就好。”薛婵立刻出声否决了杜棠的想法,雪一般的眸子一动不动盯着杜棠打量。
杜棠笑了笑。
脾气倒是尚可。
薛婵内心这样置评一句,道:“哪里人氏?”
“我是红叶村的,就是龙首镇东北方向的那个村子。”
“做什么事?”
“啊......”杜棠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在镇东一家酒楼当账房,但是发洪水之后酒楼开不下去了,现在我也尚在找活干。”
裴砚宁听着薛婵问得这么详细,舔了舔唇瓣有些心虚。
她怎么跟审犯人一样呀。
“账房?这么说你会算术?”
“是的。”杜棠点了点头,“以前家里条件还不错,上过几年学。”
“几年?”
“三、三年。”杜棠道。
三年,虽然不多,但是好歹也比寻常的百姓强多了。
薛婵“嗯”了一声,继续道:“家中有什么人?”
“没了。”杜棠闻言,神色渐渐黯然下来,“早些年母父操劳过重,唉,我也未能及时尽一尽孝道。”
似乎是个孝顺之人,不过还是有待观察。
但是对方既无爹娘,那便是孑然一身,这岂不正合了裴砚宁只想要唯一亲人的心愿?
“多大了?”薛婵问。
“啊......”杜棠惭愧道,“我大宁宁九岁,心中自觉配不上他,若宁宁真愿意跟我,我定对他好一辈子的。”
在听到“宁宁”二字时,薛婵不禁抬眸,轻飘飘地睨了杜棠一眼。
“若成亲,要在红叶村定居吗?”薛婵道。
杜棠摇了摇头,“我听宁宁的意思,他是想留在此地的,我也不舍得他一个人孤零零在家,我看龙首镇还有宁宁好些亲人朋友在,挺好的。”
这么说是要在龙首镇定居了。
薛婵蹙眉,“可龙首镇的房价可不便宜。”
杜棠尴尬地别过眼,只道:“我自然尽我所能,给宁宁最好的。”
一番话问下来,裴砚宁手心出了几回汗,他不知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情坐在这里听薛婵问话,只是没由来地紧张起来。
好像他要失去什么了一般。
薛婵点点头,“那晚上就留下吃饭罢。”
她刚刚问了几个问题,态度不算好,甚至有些刻意给人难堪,但是这个杜棠一一耐心回答下来,而且并未显出分毫不耐烦的神色,可见秉性是不错的。
且若不是真心在意,怎会因为裴砚宁在这里受她的气?
不过这两人究竟是何时认识的?为何她却半点不知情?
“那我去厨房做饭了。”裴砚宁起身,笑看杜棠一眼,“棠娘是喜欢吃臊子面的。”
杜棠“嘿嘿”地笑了笑。
薛婵抬眼想同裴砚宁说些什么,可裴砚宁看也未看她,径直便往厨房去了。
薛婵深吸了口气,莫名觉得心里闷得慌。
一进厨房的同时,裴砚宁几乎就红了眼圈。
他快速地关上了厨房的门,后背贴在门板上,眸子里水润润的,几乎就要流下泪来。
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他啊,她是真的想把他嫁出去,这么久以来,薛婵是不是在怨他,拖累了她的时间,耽误了她这么久。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在裴砚宁心口,他明明气急了,但是浑身却冰凉起来,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好似下一刻就要死了一般。
崔钰和崔杏见证了整个谈话的过程,皆是一脸的不明白。
怎么会这样呢?
寻常女人看见自己的夫郎跟别的女人这个样子,早就气急了,怎么薛婵还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抓着人家问了半天,好像在给裴砚宁择妻似的。
崔钰生起气来,“真是不像话!有人这么当妻主的吗?气死我了!”
崔杏道:“我看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没有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
杜棠没再等到问话,且心安理得地坐着了,她悄悄打量了薛婵一眼,心道这小郎君的妹妹倒是生得清隽,此等模样放在龙首镇是何等少见!
一时杜棠也忍不住好奇起薛婵的身份来,道:“不知妹妹是做什么的?”
薛婵道:“我是镇上的捕快。”
“捕快!?”杜棠面色白了白,弄出的动静不小。
薛婵目光微沉,盯着她道:“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杜棠“啊”了一声,很快道:“我、我也是听人说,当捕快的后世三代不得科考、不得入朝为官,不知这会不会......”
薛婵很快会意了她的意思,道:“你放心,倘若你二人成亲,我会立即断了与裴砚宁的关系,影响不到你们头上。”
杜棠呵呵笑了笑,面色稍缓。
“她究竟在说什么?”崔钰不可思议,“难道真打算把砚宁嫁出去不成?自己的妻主竟然要把自己嫁出去,这要是我真真是会气死的!”
眼见着天黑,丁香玉还没有回来,崔钰在院子里转了转,决定去巷子口截人,问问薛婵这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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