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不是苏禾的目的,盯着药炉的同时,目光落在桌案上大堆的试卷上。
苏禾在盯前任,殊不知前任也在盯她。
书房跟耳室相关,林庭逸低头看考卷,眼睛却不时憋向苏禾。
药熬出味,由大火改为文火,苏禾借机过来跟他攀谈,“林大人,你今天去宁安街了吗?”
林庭逸睨了她一眼,“你又知道?”
“我刚好在附近逛街,看到个影子很像你。”
林庭逸抓重点,“跟男人逛街?”
苏禾揶揄道:“跟你说话,真是好没情趣。”
林庭逸不再说话,继续翻动手中的卷子,半晌后他又觉得不服,“街上人来人往,你一眼就将我认出来?”
“林大人出类拔萃,鹤立鸡群,即使在茫茫人海,也能让人一眼认出来。”
“你是在勾引我吗?”林庭逸听着不对味,凌厉的眼神落在苏禾身上。
苏禾忍不住笑,“林大人误会了,我不喜欢瘦的,摸着没肉,捏起来硌手。”
林庭逸:“……”
苏禾回到耳室看炉子。
药汁熬好,用帕子包住炉耳,苏禾端起来过滤药渣。药炉太烫,好几次险些摔了。
林庭逸搁下手中的卷子,起身过来帮她倒药。苏禾拿筷子搁在边缘拦药渣,“你倒慢点,渣别弄出来。”
两人挨得很近,林庭逸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类似栀子花的香气。
这种花独特清新,闻着沁人心脾。林庭逸记得,她向来喜欢这种花,还曾经送过他一盆,后来被他种在庭院里。
每每闻到花香,他便不由记起那个笑容暖暖的少女。
他并不恨苏禾,只是看不惯她妇德败坏,不过也可以理解。年纪轻轻嫁给一个残废,除了出卖身体,她还能靠什么活下来。
可他又觉得不对,她现在的医术不差,完全可以养活自己,又何必出卖身体。
林庭逸想不通,便不再去想。正如苏禾所说,他没有经历男女之事,是不会懂其中的寂寞呢?
不过,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林庭逸将她刚才说的话再琢磨一遍,为什么苏禾能在茫茫人海中认出他来,他为什么闻到栀子花就想到她?
她刚才的话像是拍马屁,却又有些突兀,是在向他暗示什么?
林庭逸细想之下,将目光落在考卷。
看望苏禾的眼神,俨然多了份复杂。她说的话,是巧合还是提示?
沉思间,护卫前来禀报,说徐县令来访。
林庭逸收好卷子,请徐县令进来。
进房闻到药香味,徐县令下意识循着药味望过去,并且一眼认出苏禾。
他是见过苏禾男装的,可是她为什么会来绥州,并且跟钦差在一块呢?
为官多年,徐县令也算玲珑,很快收回视线佯装不认识。
寒暄过后,见林庭逸没叫苏禾避嫌,徐县令便直奔主题,神情讪讪道:“说来也惭愧,下官此来前来绥州,除了想向三位举人贺喜外,也想替我家小舅子求个情,他年轻不懂事才会跟其他考生一块做出不妥之举,如果没有大问题,可否请林大人高抬贵手,把他给放了?”
林庭逸诧异,“冒昧一句,不知徐大人的小舅子是?”
“妻弟姓简,名庭宇。”
早在沙县,林庭逸就查过徐县令,对他的底细自然一清二楚,佯然讶然道:“简公子是京城人士,为何会在绥州赴考呢?”
“京城人才济济,妻弟上次落榜,为此积郁好长一段时间,为治好他的病,贱内叫他来沙县散心,就顺带在这考试了。”
当徐县令在聚福楼设宴,林庭逸特意抽调简庭逸的卷子,心里已然有数,“不知徐县令觉得简公子的才华如何?”
徐县令面露愧色,“妻弟有才不假,就是考试容易紧张,易发挥失常。”
林庭逸抽出简庭宇的考卷递过去,“简公子很有才,这次落榜实在是惋惜。”
徐县令惶恐,眼睛不敢往考卷上瞟,“下官不敢僭越。”
林庭逸也不勉强,话锋一转道:“徐大人放心,考生闹事惊动朝廷,皇上已下旨彻查,一切暂未有定数,若本官查出他们所言属实,且幕后没有人指使,自然会放人。”
苏禾眉头微蹙,事情明摆着了,他就不肯放人,狗官!
第二百二十四章 现任查房
林庭逸话说到这份上,徐县令也不好反驳,只得起身告辞。
药汁蒸馏提纯好,苏禾取出密封的罐子装好,叮嘱道:“等鼻烟壶的用完,你自己再灌满就行,够用半年的。”
彼时天色已晚,苏禾伸手跟他要诊金,林庭逸却让管事给她布置房间,“我的病不时发作,你以后就在这住下。”
他的意思,要包她半个月。
苏禾当然是拒绝,“你按时吃药不会有大问题,我过两天就要回沙县,就不麻烦林大人了。”
林庭逸素来不喜欢强迫人,“我的病一日不好,蒋姑娘的案子就无法结案。”
苏禾震惊,他可是钦差啊,竟然干出威胁他人之事。
蒋云的案子一日不开庭,意味着科举舞弊案就要往后延,苏禾忍怒提醒道:“皇上给你下圣旨了,你是要抗旨吗?”
不提还好,一提圣旨,林庭逸气短心促,哮喘马上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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