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贺老将军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感叹后生可畏,自己即使多活几十年,论军事之能也无法望其项背,更别提自己那几个憨憨的傻儿子。
盘踞岭南百余年,如今突然多了个外来者,贺家确实心有不甘,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地位。
可短短一年,许戈所露出来的锋芒,不是贺家能招架得住的,再说大郎在前线失利,是许戈当机立断派人营救才捡回一条命,而自己这条命也是侯夫人救的。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但清乐侯若真针对贺家,他完全可以让贺家儿郎死在战场上。
截肢了不假,但贺老将军的聪明还在,这是清乐侯对贺家释放的最大善意,他要的是共存而不是吞并。
这根橄榄枝,贺家要是拒绝的话,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若是贺家儿郎足够聪明有手段,倒是可以争一争,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还有薛青义坐镇,贺家取胜的可能何其渺茫。
顾老将军足足思虑半年,在柳县被夺回之时便下定决定,贺家愿跟许家共存。
期间有不少人前来挑拨,但他都没有表态,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朝廷的嘉奖来了。
说是嘉奖,其实是催命毒药。
要是换成别人,只怕早已视贺家为眼中钉,除之而后快。
谁知许戈不但没有动手,反而送了贺礼,光凭这份胸襟跟耐性,就足以让贺家刮目相看,更加认为自己的决定没错。
皇威固然可怕,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想要护贺家周全,非但不能跟清乐侯为敌,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这也是今晚他上门来薛青义的原因。
当然,清乐侯给了足够的诚意,贺老将军自然要有所回报。
他带了一沓账本过来,“水至清则无鱼,这是岭南官员上任期间的秘事,相信会对清乐侯有所帮忙。”
贺家不追求权力,不代表有些官员耐得住,自得到朝廷的封赏,已经有人在他耳边鼓吹,说清乐侯在军营打压贺家儿郎,自己的病本能治好,是清乐侯故意让夫人将他的腿截肢,这才失了节度使的位置。
贺老将军年纪大不假,但他有自己的判断,不至于糊涂到任由这些腌臜之人挑拨离间。
薛青义没有翻看账本,而是让阿满也呈了一本上来。
贺老将军仅仅翻了三页,脸色已经煞白,这本记载着更多的秘密,要是抖搂出来,足以让岭南官场地震,甚至波及朝中重臣。
他一页页往下翻,并没有看到贺家的,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还是低估了清乐侯的手段,自己做的这个决定真是救了贺家。
薛青义伸手,面具之下的脸露出丝笑容,嘴唇勾了勾,“贺老将军,侯爷初来乍到,人微言轻的,以后还得靠您多帮衬。”
贺老将军走出薛府时,手心全是汗。他抬头望着满天的繁星,心中满是唏嘘,岭南的这片天到底是不属于贺家了。
早上,许戈抱着孩子过来时,薛青义将贺老先生的账本递过去,“贺家还算识时务,但到底是树大根深,你不能放松警惕。”
不过,有贺家这棵大树跟许戈作对,不管是许戈还是皇帝,相信都是比较满意的。
许承毅周岁时,跟交趾的战事总算结束,军队夺回所有失地,岭南保卫战落下帷幕。
但显然交趾还没被打服,军队驻扎在边境,两军对峙距离不过五十里,交趾时不时越界一下,更有挑衅的士兵半只脚踏在岭南土地,半只脚在交趾,“你过来啊!”
岭南这头也不缺暴脾气的,举起长矛就刺过去,“鳖孙,有种别躲!”
事故隔三差五就发生,还有巡逻的士兵无意中走失,到了对方的地盘。
边境局势还是紧张的,时常擦枪走火,尤其是得知冯克阵被交趾撤职调任,肚子里憋着狠劲的岭南军再无顾忌,一万人的兵马踏进国界,差点没将交趾的营帐据为己有,边境线前移数十公里,差点挑下新主帅的人头。
这举动惹恼交趾少帝,奈何岭南军的黑火药射程远,他跳脚都没有用。
连吃几回败阵,眼看着城池要沦陷,无奈之下只得撤销对冯家父子的处罚,让他们披甲上将功折罪。
侯府给许承毅办了周岁宴,一岁的孩子已经咿呀着会说话,他身子骨壮实,迈着外八脚,“娘……娘……”
苏禾心都要化了,抱来小团子亲了两口,谁知被他涂了不少口水。
这一年没少给他把屎把尿,苏禾也不嫌弃儿子脏,这是就外八太丑了,将来也不知能不能讨到媳妇。
许戈袒护的厉害,“小孩子腿骨软,等长大就不会。”
第五百五十九章 凤城相遇
抓周的时候,许承毅在桌上爬,既不抓书也不抓钱,他对桌上摆的一堆东西不感兴趣,懵懂的黑色眼睛在人群中寻找,然后兴奋起来,“呀……呀……”
他朝着许戈爬过来,许戈心想这儿子没白疼,于是伸出手去抱他,谁知许承毅握紧拳头推开他,而是爬向旁边的薛青义,“咿……呀……”
得了,儿子白疼了。
许戈瞬间不想要他了,看着苏禾微微隆起的肚皮,心想幸亏自己还有,不差臭小子这一个!
提起这事苏禾就郁闷,自从有了儿子,她所有精力都花在他身上,真没有精力怀二胎。生产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她在生的就时候就发过誓,再也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