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来说,就是在半个月之内把货物补齐。如今她缺少的无非就是三样——店面、原材料、人手。
她和喻安和讨论过了,店面的问题很好解决,他们可以临时租用一处。布料、针线,她也可以高价从附近收购回来,而最难解决的就是人手问题。
喻氏绸缎庄的绣品,以往都是闻姒自己一个人完成的。
如今半个月内她要交出这么绣品,靠她一个人肯定不行。她决定再召集些绣娘来帮他完成部分绣品的制作,她来负责绣品最难完成的部分,以及验收绣品的成品是否过关。
好在闻姒乌镇游历的时候认识了一位老绣娘,闻姒找到了她,通过她召集到了几十个当地绣娘,甚至还找到了几个邻县手工极佳的绣娘过来帮工。
闻姒很感激这些绣娘赶来应急,给了她们很高的酬劳。
喻安和惋惜道:“不过,这样算下来你这几单生意属于做了白工了呀,甚至还有可能赔钱。”
闻姒道:“做生意必然讲求诚信,如果我把这一次搞砸了,那么以后生意可就越做越凉了。”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而这些日子,萧子玦也把闻姒所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闻姒,当闻姒指挥那些绣娘做工的时候,眼神中有一种他从未看到过的热忱。
他常常幻想,闻姒如果是他王府的女主人,是不是也会把家里打理得这般有条不紊。
这样玲珑剔透的可心之人曾经就在他的身边,他却不小心错过了。
他不敢离得太近,只是在对面的酒楼上远远看着,只是看着,他便会觉得安心许多。
时间仿佛回到过去,一如三年前,他坐在冷玉轩对面不远不近的回廊里看闻姒在绣架前捣鼓着什么。那时候两个人并不常说话,偶一有眼神交汇,便会默契地双双挪开视线。
他记得过去闻姒时常端坐在小轩窗里,一串串雨水挂在屋檐上随后慢慢滴落,溅到闻姒的绣不上,惹得女子轻轻蹙眉,佳人宛如画。
京城的雨季并不长,而那天的雨似乎滴在了萧子玦的心里,荡起一波心澜。
闻姒自然也注意到了萧子玦这几日每天都会在对面的酒楼上出现,惹得她有些不习惯。
喻安和又剜了一眼对街酒楼里的萧子玦,努了努嘴:“姐姐,那臭男人这几日总来偷看你,着实烦人。不然,我去替你将他赶走吧!”
闻姒头也不抬,手指灵活地穿针引线,只是在一个绣娘的半成品上点缀几下,一只蝴蝶便活灵活现起来。
“理他做甚,你现在过去赶他走,用什么理由?酒楼又不是咱们的,这岂不是你挑事在先了?况且……你瞧他身边的暗卫,你打得过?”闻姒觉得好笑,拿出长姐的威严道,“你呀,翰林院的掌院大学士要你著的《大兴一统志江南篇》你完成得如何了?”
这话一出,喻安和顿时偃旗息鼓了,这几日他忙于跟萧子玦斗眼色,哪有心思写那个。
小声敷衍了几句:“……在写了,在写了。”
于是,一派温婉的南派商铺下,喻安和做著、闻姒刺绣,对街的酒楼中萧子玦在对街淡淡饮酒,画面竟有一丝和谐。
只不过,这短暂的和谐被前几日追着闻姒要货的周老板打破了。
也不知什么风把周老板吹来了,但闻姒看周老板面目不善的样子就知道定然不是一阵好风。
这次周老板带了三四个健壮的家丁,可谓是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闻姒和喻安和王掌柜对视了几下,感觉事情不妙,对面酒楼上的萧子玦也微微眯了眯眼睛。
“周老板,您怎么过来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闻姒对周老板还是十分客气的。
可周老板却不吃这一套,重重哼了一声:“喻老板,我今日来找你是因为你做的货品实在不合规矩!”
“不合规矩?”闻姒反驳道:“货还没出,周老板怎么就说我的货不合规矩了?”
“我们之前说好的,我兴隆庄成衣铺的货品只要喻氏绸缎庄绣的,据我所知,喻氏绸缎庄只有你喻老板一个绣娘吧?”周老板往前走了几步,指着闻姒身后正在做活儿的几个绣娘道:“他们又是谁?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她们现在正在绣的正是我兴隆庄成衣铺的紫衫百鸟裙吧?”
闻姒并没否认:“不错,她们绣的正是贵店铺的货。不过周老板你看——”闻姒从一个绣娘的手中拿过一件紫衫百鸟裙道:“这裙子上绣工的针脚不比我的差,这些绣娘都是我们乌镇十分出色的绣娘,况且,在大家开工之前,我已经同她们说好了这次走针需要注意什么。周老板您放心,货品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喻老板,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周老板接过紫衫百鸟裙只是随意瞧了几眼,好像根本不在意货品的好坏,“依照书契里写的,我只要你喻氏绸缎庄的绣品,他们又不是喻氏绸缎庄的人,你少拿这些人来糊弄我!”
低下的绣娘们窃窃私语起来,周老板也是这一带有名的老板,底下有几个绣娘同他也打过交道,周老板不可能不知道她们的绣工如何,说“糊弄”二字,实在有失偏颇。
这时候周老板跟身旁的家丁们打了个眼色,扬声道:“抱歉了喻老板,这些货物我周某现在要把它们拿走,上交给官府,这可是你违背契书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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