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种下雨的天气,湿溚溚的,说冷不冷,最烦是潮气,凑在人身上,钻进人思想。
柳臻做了一个梦。
说不清是噩梦还是什么。
梦里她和周宜民还有拉扯,当日下午便被他老婆捉到。
当时就闹了个鸡飞狗跳,那还不算完。
她甚至看到第二天这个叫做胡玫的女人找到了学校来,在外头大肆的嚎叫宣扬。
‘个做小叁细婊子——’
‘同自己老师勾搭一齐!你哋两个唔要脸啊——’
她瞧着在楼下拿着喇叭喊的女人,一切都真实到极致!
以至于她挨了哪个男人一巴掌的时候疼感都那样真实!
薄薄的脸颊上有火烧感。
很荒唐。
又荒唐又真实。
更荒唐的事,下一秒她就瞧到一道身影从人群中冲出来,青年穿着与周围众人不一样的衣裳。
李安南……
是他。
他跟人打作一团,可他怎么敌得过对面那两个男人,立即叫人揪着领子按在地上!
他极不服输,一双眼睛瞪着对方,却惹得一记狠拳!
她身边的老师急忙过去拉了架。
她只瞧着胡玫在那又哭又骂,将周宜民的丑事全都骂了出来,惹了周宜民红眼……
简直是乱作一团,她脑袋嗡嗡的,只是一抬头对上对面人目光。
李安南,他正拿晦涩的目光瞧着她。
她恍惚,低头一看自己手上。
哦,原来是她报了警……
说是和解了,可她知道胡玫没那么容易饶了她。
柳臻看着对面这个哭的两眼高肿的女人,她有一点可爱,因着她口鼻之间距离有些短她愤怒瞪着她时像是团成了一个面团。
一头黄色的卷发,她追求了当下的时尚,粉白面皮加上这头卷发,却已经不像一个中国女人。
她虚情假意,也垂着头诉苦,‘我向你道歉,都是我的错,我是真心喜欢他,但是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他……’
‘道歉!你以为道歉有咩用?!你对我哋造成嘅伤害一句讲对唔住就可以呀——’
她在对面又哭了好一会儿,骂了好一会儿,拦也拦不住。
周宜民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愤怒。
柳臻忽地觉,她就像是一个孤零零的旁观者,她抬头看着她,看着胡玫。
她心里鄙视这个女人。
一个规矩的女人,她情愿将所有的错都归在她一个人身上也不愿意去骂周宜民。
骂他们贱男贱女,也好过这样眼睁睁地叫人看了笑话。
可她过度可怜这个女人。
因为她知道,就算这样,胡玫也不会对周宜民这样的男人死心。
她有些待不下去了,好在那个警察已经让她出去。
夏季的薄暮,外头已经有些黑了,这里头开着灯。
她看到那个人抬头对着头顶上的那个灯泡。
他孤单,那灯光在他脸上隐隐约约打出一圈细细的金色项圈,将他套在里头。
‘你们是一头来的?’
‘是,我同他一起回去。’
他们并肩走在路上,跟她记忆里的人一样。
他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就那么跟在她身边。
有那么一瞬间柳臻在想,他是不是早就看透了她。
可她心想,这是一场梦。
或许,他也早早就做过了这场梦……
这很荒唐,细想了都能让人觉得可怕,她不禁怀疑他有预卜先知的能力。
而她呢,跟他睡了几觉,同床共枕把他的神力勾了一点过来。
所以她也有了这能力……不错,这样想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按照她平常的性格她不会问,可这是在梦里头,于是她问他,‘李安南,你说你怎么就不生气呢,你不是喜欢我吗?’
‘你不想独占我,你愿意跟别人分享我?’
这个问题她没问现实中的他,却想听听梦里头他怎么回答。
可他什么都没讲,只是忽然一脸焦急看着她,拉着她的手就开始狂奔起来!
‘喂——’
不用等她询问,她听到了身后两个男人追逐骂咧的声音!
她就知道胡玫那个女人不会轻易饶了她。
她的哥哥就是胡志明,她倚仗着胡志明的各种关系,不会叫她过舒坦了。
可怜了李安南。
他们跑得很快,却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她就不行了,整个胸腔起起伏伏就要呼吸不过来了,两腮胀的酸涩。
‘要不……你走吧,跟你没关系……’
她就这么说说,他要是敢走,过后她就要他好看。
可她也知道,李安南不会抛下她。
如果要说,谁的情意是假谁的情意是真,她早就说过了……
比起周宜民,李安南看她的眼神要真切不知道多少。
李安南转头将手机递给她,他要她报警。
到了前方红绿灯路口他一把松了她,绿灯仅剩那点时间,他要她先走,他在后头还能拖住。
梦到这里,柳臻心想,怎么就没人帮他们呢?
可她没时间再多想,只能赶紧跑到对面……
说她是不幸,碰到一个癫佬,管也不管什么规则开着车就从侧面冲了出来!
转头是人本性,车辆带来一股子机油味的风吹在她面上,她感觉自己身上寒飕飕的。
灰蒙的挡风玻璃映出她呆滞的表情。
完了。
她心想,这下梦境该结束了……
可她感到有人踉踉跄跄朝她奔过来,一个恍惚,他代替了她的位置。
“吱嘎”刺耳的一声——
泥灰的地面上刷出一道暗暗的锈色。
最后她记得的是那双眼睛,直瞪瞪的看着她,一瞬不瞬。
柳臻知道她不该去看那双到死都没有合上的眼睛,她绝对不该去看的。
可她没挪开眼,就那么看着他生命在她眼前流逝了……
她利用了李安南的爱情。
她喘着气,越来越快,却好像永远都要喘不上来一样,很不好受的滋味。
她麻木的想。
好在这是个梦。
不然的话这何尝不是一种下流的自我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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