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用喝酒和睡觉来麻痹自己,想着等再过几天……过几天再去慢慢接受谢星舟那晚的话。
可是即便是现在被第三个人简单地提起,他也觉得有些呼吸不畅,掩面仰靠在沙发上久久沉默。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真正爱一个人会这么难受,可是他却找不到理由去责怪谢星舟,因为这一切的根源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如果他一开始不用苏阮当借口来自欺欺人,就不会和谢星舟越缠越深,到最后无法自拔。
可是转念一想,要让他一开始就不要遇见谢星舟,他能接受吗?
答案自然是不能,他不甘心。
谢星舟看他时的眼睛那么亮,在他身下的模样那么美,叫他名字时的声音那么动人,他怎么能接受谢星舟不爱他,怎么能甘心谢星舟心里住着另一个人……
梁复看江穆野的模样就知道答案——现在让他抽身离开,恐怕是痴人说梦。
他叹了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下来,说:“我帮你查过了,那个书吧的老板不是洛海市的人,他这些年一直在周边各个城市来往,每个地方都待不长,不久前来洛海市定居后,才遇到谢星舟,当时他们是第一次见。”
江穆野闻言慢慢偏头看他,否认道:“不对,他们应该早就认识才对……应该在认识我之前。”
“所以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梁复说,“按照谢星舟的说法,他们是从前就认识,现在应该是久别重逢,可是那个老板的弟弟却说,他们是刚认识谢星舟。”
“什么意思?”江穆野眉头紧皱。
梁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要不怎么说爱情让人变蠢呢,意思就是……那个叫于泽的,现在把谢星舟忘了。”
江穆野闻言愣住,久久回不过神。
“怎么,傻了?”梁复挑眉,正想说后来居上,既然忘了,那就有机可乘。
江穆野却磨砂着心口的玉盘,低声自言自语道:“忘了……那谢星舟现在也很难受吧……”
他说着,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抬头看向梁复,魔怔地问:“你说,他心里有我现在这么难受吗?”
应该没有吧,忘了还有想起来的机会,可不爱就是不爱。
谢星舟不爱他,他真的好难受。
“操,你他妈有病!”梁复无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傻逼一样看着面前的人。
梁复气得转身要走,“算了,老子懒得理你,找糖糖小弟弟玩儿去了!”
“等等。”江穆野却出声叫住他。
梁复扭头。
江穆野面色突然变得很严肃,说:“再帮我查查那个叫于泽的为什么会忘记,他的来历……还有他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行,知道了。”梁复笑着吹了一声口哨。
他就知道,江穆野这人认定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别说于泽把谢星舟忘了,就是他们久别重逢如胶似漆,江穆野这混蛋也能做出横刀夺爱的事情来。
江穆野交代完梁复后,像是用光了所有力气,再次仰头靠在了沙发上。
片刻后,他猛地拽住心口的衣服,脸色十分难看。
梁复一惊,走近他,问:“喂,你怎么了,别是真整出问题了。”
江穆野缓过来,朝梁复摆了摆手,强忍道:“没事。”
老毛病了,之前他从火灾里死里逃生,吸入了一些有毒气体,肺循环出了点问题,虽然江文山动用所有资源让他的肺部几乎痊愈,但体循环受了一些影响,心脏不时会出点小毛病。
这种心脏抽痛的感觉已经很久有出现过了,上一次,还是在段静程得失心疯找到家里大闹,差点伤了江文山那天。
“你确定自己没事?”梁复狐疑道,“别为了一个谢星舟,把自己半条命搭进去。”
江穆野揉了揉心口,嗤笑一声,“我有那么弱?没事了,滚吧。”
“嘚,好心当做驴肝肺,我走了。”梁复插兜,转身走了。
江穆野提醒他:“记得我说的事。”
“知道了,放心吧!”
……
梁复走后,江穆野又独自躺在沙发上,点着一根烟,时不时抽一口,把自己泡在缭绕的烟雾中。
一根烟燃尽,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江穆野本不想去管,但瞥见屏幕上“红府疗养院”的字样,他才掐了烟头,接起。
“江少爷,我们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准备把段太太转到洛海市分院,但是段太太十分不配合,又开始大闹,情况和上次自杀比起来严重很多,您看要不回来协助一下,她现在只认您一个……”
江穆野眉头越皱越深,沉声:“我知道了,我今晚就回。”
挂断电话,江穆野卸了力气把自己砸在沙发上,心头烦闷不已。
段静程的病怎么还不见好?
如果可以让她好起来,他愿意还她儿子一命。
可是这样的想法不过是徒劳,说出来,往往还会被人说是伪善。
因为对方永远无法死而复生,他这个被救者就永远是罪人。
心口的玉盘已经被体温焐热,江穆野把它从衣领里拿出来,放到唇边轻轻落下一个吻。
碰上一个没有心的谢星舟,他骄傲自大的梦醒了,可痴心妄想的心还没有死。
他不信他这辈子都得不到谢星舟,如果得不到,那就耗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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