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回来这一路上都憋着火呢,刚刚还发了场脾气,确实是有些渴了,李佲康接过茶喝了两口,眼皮都没抬,“如果是帮那臭小子说好话,就别出声了。”
他赶那小子上楼并不是因为火消了,而是那小子太知道怎么激怒他,他不想让事情变得失控。
管家毕竟在李家做了快二十年了,不至于被李佲康的冷言冷语唬住。
他只是笑笑,朴实的脸庞显出温和的意味,语调缓慢,“好话倒不是,我不知道您和少爷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想和您说说最近少爷的去向而已。”
李佲康沉默着低头喝茶。
管家知道这是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这两父子互相看不惯,天生仇敌似的,可这又硬又倔的脾气又几乎是一个模子刻下来的,都是吃软不吃硬。
你要是对他软话好说,他还能听进去些,可你要是对他来硬的,他比你更硬,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非把你扎得鲜血淋漓不可。
他接着缓缓说道,“上个星期五晚上,少爷一晚上没回家,星期六快中午的时候才回来,带着大大小小的擦伤,我有点担心,问少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可少爷不说,也不让我去叫家庭医生,在房里一直待到晚上快八点就又出去了。”
李佲康在听前面的时候没什么,那小子从小野惯了,不回家是经常的事。
可越听到后面,眉就皱得更深。
听着这个时间,臭小子该不会是被人算计之后,去寻仇了吧?
其实平静下来之后想想,臭小子混不吝的模样大多是对他,在别的事上几乎不会无缘无故惹是生非。
这次该不会是尤家小孩先动的手吧?李佲康眼中掠过暗光。
如果是的话,尤家别说一分赔偿得不到,还该好好想想如何善了这件……
管家“报告”完少爷最近的行踪之后就站在一旁,隐形人似的,安静地等老爷理完思绪。
见老爷像是完全平静下来,管家默默退开,正准备功成身退。
“老方……”李佲康突然叫住了他。
管家停住后退的脚步,走上前去,“诶,您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帮李兆焯找个家教吧。”罕见地从老爷的声音中听出几分无奈。
管家抬头,看见老爷手里捏了张皱巴巴的卷子。
狂放的字迹,极低的分数,卷子上是少爷的名字。
桌子上还随意扔着好几个类似的纸团。
“找数学家教吗?”
李佲康手上的就是数学卷子。
隐约听秘书说过开学考这些卷子是要家长签名的,李佲康把废纸团模样的试卷一张张展开。
无一例外,分数全都惨不忍睹。
李佲康:……
管家:……
两人齐齐沉默了会儿,最后还是李佲康说,“全请吧。”
管家的动作很快,没过几天就找到了合适的人选,最后敲定的是个在面试时条理清晰的学生。
是的,一个,在读学生。
这人和少爷在同一个学校,据说这个孩子自从上高中后全校第一就没换过人,可见他有多厉害,而且他听了会儿他讲课,细致清晰,非常不错。
关键他非常全能,一个人就能包下所有科目,不用那么多家教在家里换来换去,还和少爷同龄,应该更好打交道,不至于让少爷的抵触情绪过于强烈。
虽然在读学生也肯定有局限,时间上不是那么的自由,只有周末才有空。
不过少爷周末都不一定能有心情补课,更别说天天满课的周一到周五了,所以这个局限在管家眼中也不算什么。
和家教约好周六教学,管家周五晚上才和少爷讲这件事。
他不是不尊重少爷,而是怕提前和少爷讲了,这整个周末怕是都见不着少爷的人影。
管家进来时李兆焯正坐在床上架着两条大长腿捣鼓电脑。
将键盘敲得啪啪作响的李兆焯分出心神斜了他一眼,“明天上课今天才跟我讲,生怕我跑了?”
管家眼角的纹路和蔼地折起,“少爷这是哪的话,您还不了解我嘛,刚刚一和家教约好时间,我就来和您讲了。”
就是因为太了解了。
别看方管家相貌平平,笑容憨厚,可人精得像只老狐狸。
不过他也没什么坏心就对了。
可李兆焯还是不喜欢被人拿捏的感觉,他没说话了,房间中只剩下键盘啪嗒的声音。
管家脸上露出了些愁苦,“少爷咱合同都签了,能不能就试试?要是明天试得不满意咱再换一个?”
是换一个,而不是结束补课。
李兆焯冷笑了声,“转身关门,别打扰我干正事。”
见一点余地都没有,管家只好离开房间。
合上门后,管家这下是真的有些愁了。
少爷说不想请家教,可这又不是他能决定的。
管家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
只希望明天那个孩子能合少爷的眼缘,别一进房间就被赶出来。
李家大宅坐落在山上,离市区有些远,管家一大早就叫司机去接家教过来。
差不多坐车坐了快一个钟头,宋林居才跟着李家司机到了李家。
一眼看过去,李家很大,在茂密枝丫的簇拥下,像座世外大庄园。
大门离住宅之间还有段距离,司机将他载到楼下才停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