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
[早点儿休息,明天睡个懒觉,最近在医院太辛苦了。]
[其实你回去也好,我从一开始就不想让你在这儿。]
庄云流开始自顾自地长篇大论。
[今天抱歉,我知道你不愿意,是考虑到我受伤才妥协的,我也确实因此有点儿有恃无恐,有点儿飘。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这样了,但我不是老流氓,我只对你有感觉,也会为了你忍耐。]
[我想你现在心里可能很乱,但还是那句话,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反正咱俩都没有别人,只对自己负责,不管怎么样都没错,很多事情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条分缕析或者从一开始就必须一蹴而就的。咱俩就接受现状,顺其自然好吗?]
[总之只要不存在恶意,我享受与你的任何阶段、任何关系、任何状态。]
宴蓝:!!!
庄云流怎么还有两幅面孔呢。
不久之前那么无赖,现在却这么……睿智、温柔而贴心。
自己心里的犹豫茫然他都知道,他却不着急,只是配合着。
先前说他温水煮青蛙大概错了,他其实是……用尽了全力在哄劝、包容自己。
宴蓝翻了个身,看着手机屏幕迟疑不定。
该给他回什么呢?
[哦]好像有点阴阳怪气。
[嗯]又好像是答应他了。
[知道]略显不耐烦。
[收到]则过于生硬。
思来想去,他终于还是没能直面庄云流的剖白,绕过这茬说:[我去洗澡,你也早点儿睡。]
[好,浴室地滑,你小心一点。]
[对了,我听说怀孕的人怕热,但你千万别掉以轻心,洗澡水还是不能调太凉。]
宴蓝从沙发上坐起来,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庄云流的叮嘱,回过去一个[好]字。
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双手撑着沙发,静静地看着这个空旷而优雅的客厅。
黑亮的施坦威伫立在一侧,他看着看着,眼前便出现了庄云流坐在那里的身影,耳边也响起了他上次弹奏的断断续续的乐曲。
上次听庄云流弹过之后,他自己又找了那两首曲子的音频来听,专业的演奏自然比庄云流的临时发挥好得多,可是……
他还是想听庄云流的。
他想让庄云流回去认真练一练,然后重新好好地弹给他……和小宝宝听。
可他又说不出这样的话。
他时不时地会看一些胎教、育儿的科普视频,视频里的家庭总是完整和谐,两个大人把小孩子当作珍宝,从孕期开始合理分工,无微不至地呵护,让小孩子健康快乐地成长。
之前周鸣说他的孩子只有一个爸爸,会缺少一份爱的时候,他非常生气,表面上是因为他觉得周鸣说的是偏见,但实际上或许也是因为……那句话戳到了他的痛点。
谁不希望有个完整和谐、充满温暖的家庭呢?
他小时候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只是后来渐渐知道了那是妄想,所以才只能用“没有就没有,他不稀罕,就算没有他依旧可以过得很好”这种激烈的想法去对抗。
因为他没的选择,如果不这样暗示自己,生活是很难坚持的。
可现在的他即将做爸爸,现在的他也有的选择了,那么他又准备给自己的孩子怎样的生活呢?
-
整整一晚上,宴蓝的意识朦朦胧胧。
第二天赖了一会儿床,终究觉得不能太懒,得干正事,便起来简单吃了点儿东西,开车去工作室——
还是开庄云流的宾利,反正他没要,他也懒得主动找他。
到了地方,大家看他来了,都挺意外,毕竟大家都知道他正在医院陪庄云流,这么突然而来,难道……
吵架了?
只是谁也不敢问,就各自装糊涂寒暄。
聊了几句以后,宴蓝开了个短会,总结了一下最近的工作。
工作室人员基本齐备;
新接了奶粉、早教产品和比在盛鸣时那个更高级别的家居产品代言;
新专辑制作人已经确定,十首歌容量的正式专辑,目前正在作曲,近期会出demo;
一个生活类综艺向他发出了邀请,另有几个剧组送来了剧本,经纪团队正在做选择分析。
一切蒸蒸日上,比他先前想象的顺利许多,这都多亏了小赵。
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庄云流的势力。
圈里没有傻子,小赵挂帅他的工作室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虽然大家也认可他的实力,但反过来想,就算他只是个花瓶,但只要是庄总的花瓶,就自然不会缺资源。
所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断努力提升,不断地名实相副。
会后不久,邓瑗突然打来了电话。
宴蓝一愣,专门找了个安静无人的地方,颇为郑重地接听。
“瑗姐你好。”
“你好呀,好久不见,最近也没听到你的消息。”
宴蓝半是无奈地说:“我最近可不得躲着不见人嘛。”
邓瑗哈哈笑起来,问:“几个月啦?”
“刚过七个月。”
“噢,那你现在是真地不想见人吗?”
宴蓝微微茫然:“瑗姐的意思是……”
“我接了一个电影,其中有个配角,我向导演推荐了你。”
宴蓝:!!!
“不过你现在的情况是有点复杂,所以我先跟你聊一聊。”邓瑗的语气变得严肃,“这个电影是现实题材,讲一位普通中年女性的生活,剧本扎实,很接地气,拍摄团队也没得说。主角是我,我推荐你演的角色是我的三个孩子之一,作品里我早年丧夫,三个孩子各有各的问题,简单说都是啃老的拖油瓶,其中你这个角色是个恋爱脑,未婚先孕,对方不愿意跟他结婚,只想继续玩儿他,又贪图他能给钱,所以花言巧语哄着他,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他深陷在这样的关系里,没法解决问题,只能把所有的问题和压力转移到妈妈身上,大概就是这样一个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角色。”
--